雨朵咬住唇,低頭瞪著他緊緊摟住她的手臂,眼淚忍不住掉下來,跌在他手背上滑開。
那滴眼淚彷彿在他手背上劃開一道口子,好痛,何晁仁屏息道:「可我覺得,或許老天這樣安排是有原因的,她欠你的,我父親欠你的,我們家欠你的,我來還,你被虧欠的一切,我用一輩子補給你,讓我疼你,讓我愛你,讓我陪著你……」
一滴,兩滴……胳膊上的雨越下越急,何晁仁也哽咽著,心痛如絞,捧著她沾滿淚水的臉,「別推開我,我會不得再讓你一個人。」
就算痛也要在一起,就算她恨他也不想放手,可是——
「我做不到。」
她哀戚的看著他,她沒信心,沒信心原諒顧裴蓉,沒信心相信自己能對一切釋懷,沒信心面對他的父親和何晁儷,在知道一切之後,她最沒信心的,是如何能一邊怨著,又一邊愛著他……
「我們分手吧。」
屋外的雨停了,可是她心裡的雨越下越大,昏暗的房間,她抱住自己哭。
院長媽媽推門進來抱住她,她再也忍不住哭出來。
「唉,哭吧,有我在,痛痛快快哭吧。」院長媽媽心疼的摟住她。
雨朵大聲嗚咽,這世上只有他會對她說:「有我,我讓你靠,放心,交給我,傻瓜,我們一起面對……」她要怎麼忘,怎麼忘記他……
窗外有個男人和她一樣,哽咽著,想著同樣的問題……
第二天,雨朵醒來,睜開胂脹的眼睛,麻木的想了一會,穿上衣服下床。
下樓看到院子裡院長媽媽正準備送幾個小傢伙上學。
「我去吧,院長媽媽。」
「沒事,有小迪跟著我,放心不會有事,丫丫還在睡,廚房有粥。」
院長媽媽交代,拍拍她肩膀領著小傢伙出門。
麗朵上樓看一眼丫丫,小丫頭睡得香,她下樓洗臉,看著一雙腫到不行的眼睛無聲歎息,用冰水洗了把臉,轉身倒水,來到庭院,就看到院門口站著的人。
「雨——麗朵。」顧裴羞怯怯地道。
雨朵屏息,轉過身,聲音冷淡道:「我記得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何太太還來做什麼?」
顧裴蓉鬆口氣,她還願意跟自己說話,她澀澀一笑,跨進院子,看她倒了水,拿起掃帚掃地,她忙上去搶,「我來。」
雨朵躲開她,回頭瞪著。
顧裴蓉屏息,咬咬唇道:「我已經跟他提出離婚。」
雨朵眼神黯一下,冷冷地道:「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轉身低頭掃地。
掃帚掃到腳下,顧裴蓉倉卒讓開,看著她道:「我在附近租了屋子,以後我來幫你。」
麗朵掃地的手頓了頓,「不需要。」她放好掃帚,轉身進屋。
顧裴蓉上前拉住她,「麗朵。」
雨朵頓住,回頭瞪著她拉住自己的手。
顧裴蓉尷尬的放手,眼眶紅了,「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求你原諒,給我補償的機會,我會用下半輩子補償你。」
雨朵輕笑,「補償?補償什麼?補償我被你遺棄?補償我作為孤兒的整個童年?還是補償這麼多年一直傻傻等著你來接我而最終發現被騙?」
顧裴蓉落淚,「對不起。」
「沒關係!」雨朵冷冷地道:「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我給你,沒關係。」
顧裴蓉哽咽看著她。
雨朵冷漠的看著她的眼淚道:「小的時候沒有媽媽我都能活下來,這麼多年我都過得好好的,現在更不需要,把你的補償留給別人,我不需要。」
她說完逕自上樓,關上房門,聽到樓下隱隱傳來的哭泣聲,閉上炙熱的眼,她不知道她走了沒,她也不想知道,替睡醒的丫丫收拾起床,在房間裡守著丫丫玩了很久,直到送孩子上學的院長媽媽回來,領著小迪進門。
「早餐吃了嗎?」
「沒。」她來到樓梯口,抬眼看一眼院長媽媽。
院長媽媽笑,「樓下沒人,下去吃吧。」
她撇開眼不說話,抱了丫丫下樓,可走進廚房卻發現那個人在熱粥,看到她抱著丫丫進屋,立刻舀兩碗粥出來,小心翼翼對她到:「粥涼了,我熱了熱,不燙。」
雨朵屏息,抱著丫丫往外走,走到院子裡看到院長媽媽忍不住埋怨,「幹麼放陌生人在家裡?」
哪知院長媽媽笑,「呵呵,我老糊塗了嘛。」
麗朵皺眉,放下丫丫往外走,什麼嘛,她看院長媽媽是恢復正常了。
在外邊晃了半天,反正那女人賴在那,她也不擔心沒人照顧院長媽媽和孩子,直到中午,肚子餓得咕嚕叫,翻翻口袋發現全身上下居然只帶了二十元。
雨朵洩氣,走去經常買東西的便利商店,左看右看,二十元只能買一顆包子,正準備結帳——
「一起吧。」
身後有人放了兩罐咖啡在收銀台上,順著看過去她愣住。
何父有些尷尬,看著她露出一笑。
就算再有怨氣,面對何晁仁的父親,她也不好耍性子,她低頭將錢放在收銀台,拿了包子轉身走出便利店。
第9章(2)
出了便利商店一邊吃一邊走,漫無目的。
正午的太陽大得曬人,走了一會聽到身後還是有腳步聲,她頓住腳,到底骨子裡不是像何晁儷那樣唯我獨尊的大小姐,她轉身看著何父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你母親——」
「她不是我母親。」麗朵打斷他。
何父抿笑,歎口氣道:「娶她進門的第二天她跟我坦白,說自己有一個孩子,希望能接過來一起生活,我當時很震驚,一是生氣這種事她競然一直瞞著我,不過想想也是,如果結婚前她告訴我,我或許就不會娶她,我的家庭不會允許,但是事已至此,我只能拒絕她,考慮到當時晁仁和晁儷還小,尤其晁儷根本不接受她。
「雖然當時她苦苦求我,但我還是拒絕了,告訴她如果想接過來,就好好對待晁仁和晁儷,等他們真正接受她再說,之後幾年她沒再提過,直到晁儷十歲那年,有一天她衝來公司找我,要我幫她找女兒,她說育幼院搬了,不知道搬去哪,她哭著要我幫忙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