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確破了她的幻想。
不如不相識,那麼他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就永遠不會改變或扭曲。
管寧君放下電話,看著手上的筆記本,良久,她終於做下決定。
管寧君回到醫院,荒川日已經閉眼休息,沉沉睡去。
管媽見她來,立即朝她露出輕鬆愉悅的笑。
「他完全沒事了,不用擔心了。」管媽回首看著荒川日沉睡的模樣。
「嗯。」
管寧君在來醫院前已經先打過電話詢問醫師他的狀況,也曉得他情況順利的話,後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跟你妹先回去,你在這看顧他?」管媽問。
管寧君點點頭,面無表情的。
「那我跟你妹先走了,你飯要記得吃完。」
「媽,」管寧涓小小聲問母親,「他們兩個在吵架耶,放他們單獨相處好嗎?」雖說在醫院的好處是,萬一打起來,受了傷,馬上可以救助就是。
「人都摔成這樣還能吵什麼?」管媽白了小女兒一眼後,對管寧君揮手道別,拉著管寧涓走了。
管寧君坐在病床旁的椅上,呆愣了好一會,看到一旁桌上,管媽帶來的便當盒,這才想起自己因為過度擔憂他的傷勢,飯才吃幾口就停筷了。
但她毫無食慾,完全找不到伸手拿起便當盒的欲 望。
約莫半小時後,護士過來提醒休息時間已到,並替他們將燈給關了。
這間是雙人病房,旁邊的床是空的,聽說明天才會有人入住。
雖然沒人睡,但管寧君並不會因此就跑去睡那張床,寧願窩在給親友睡的窄小折迭床,委委屈屈的窩著。
她從小就是這樣,循規蹈矩的活著,連紅燈都未闖過(不是不敢,而是認為不應該),所以,她無法容忍荒川日的欺騙--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
窗外的路燈光線透進室內,她睜著眼望著天花板,時間太早,而且她忘了帶漫畫來--睡前沒看漫畫她是無法入睡的。
「寧君妹妹。」
以為正沉睡中的男人忽然出聲,她一骨碌坐起來,晶亮水眸直視看起來沒啥元氣的荒川日。
「原諒我,好嗎?」
她低眸,數秒後抬首。
「我打電話給你的編輯了。」她是在被遺留在客廳的聯絡人資料中,找到唯一一位姓羽鳥的人。
他在日記中寫過那位羽鳥先生就是他的編輯。
「你是說……羽鳥先生?」他訝異瞠目。
「他後天會親自或找人過來台灣帶你回去。」
「你這……你的意思是……你不會隨我回日本?」她要跟他分手?
「不會。」她堅決道。
「你知道我的心意的。」他急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愛!」
「我不想一輩子都懷疑你。」說完,她拉被背對著他躺下。
信任一旦被摧毀,就如同鏡子一樣,即使重圓裂痕依舊在。
未來他的一言一行都將受到懷疑,她不想在這樣沒有安全感中過日子。
「我發誓我以後都不會再騙你了。」他舉起手來。
她沒有回應。
「我是說真的,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的,」他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我是順水推舟,我只是想等到你也喜歡上我時才告訴你實話,我的出發點沒有絲毫惡意。」
「不用解釋了,我心意已決。」
「但是……」
她直接拉起被子蓋住頭臉,擺明不想再跟他交談。
他咬緊牙根,這動作引發頭痛,他只好放鬆。
「我沒有打算一直瞞下去,就算你沒發現,我也會坦承的。」這是昨晚他寫完「失憶篇」日記後,又毀掉重寫時下的決定。
他天真的以為她知情後必能體諒跟理解他「以愛為名」的欺騙,事實證明,這只是一個蠢蛋的自以為是。
他實在是悔不當初啊!
所以他才重寫了日記嗎?
管寧君一直想不透既然日記也是作戲的一部分,為什麼他要重寫一份,現在她明白了,那日記是寫給她看的,等著有朝一日,他會親手送到她面前,坦白他曾有過的欺瞞。
這是為了自己良心的開脫嗎?
「我雖然已經三十四歲,但我心底還是住著一個幼稚的男孩,為了追求喜歡的女孩,極盡所能、不擇手段。」不管她聽不聽,他還是堅持把想說的話說出口,「也許在你眼中這不是追求的手段,而是一種欺騙,無法原諒的過錯,但如果時光重來……時光重來我也許還是會這麼做,但若是我保持這個記憶回到過去,那我就會曉得,你會生氣我的欺騙,我就會換個方式來追求你。嗯……既然是你撞到我,那我於情於理要求一下賠償也可以吧?我就免費住在你家民宿,然後要求你當我的專屬女傭,不管什麼要求你都得聽,因為朝夕相處,你也會對我日久生情,像這樣的少爺跟女傭的方式似乎也不錯。」
他竟然開始編起故事來了?
管寧君有些難以置信的眨著眼。
而且還是少爺與女僕的故事?
「不過好像俗套了點。」他很快的否決,「雖然你說過你會跟出現在現實中的漫畫家保持距離,但那是因為你沒有真正的遇到一個真正的漫畫家的關係吧?如果我直接跟你坦白,我就是荒川聖喔,說不定你反而會大大的動心!像我上一部作品改編成動畫時,女主角就是我最喜歡的聲優戶松遙配音時,我覺得我再一次愛上我的女主角,那一陣子一直處於戀愛狀態。」
你到底是愛上女主角還是聲優戶松遙啊?
管寧君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說不定我一開始就坦承我是荒川聖時,你也會對我一見鍾情。」他開始幻想,「就像木村拓哉跟他的偶像結婚,你跟你喜愛的漫畫家結婚,不也是一種幸福?」
這男人想娶她的心意到底有多堅定?
他不斷的重複重複又重複,害得她又有些動搖了。
「也許我該跟你說說我的感情路,這樣你就會知道為啥我會這麼急的原因了。」
說了太多話的他,喉嚨有些不適的輕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