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著閉眼休憩的他,問號衝口而出。
「你喜歡我嗎?」一問出口,她的心就漏跳了一拍。
她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問這種蠢問題。
這不是打自己一巴掌嗎?
雖然他對她很好、很照顧,兩人常約會上床,但他從未曾親口表達他是否喜歡她。
當初是她先主動吻他、靠近他的,也是她將他帶入房間內、一起坐在床上的,那個時候,她心裡就帶著想讓一切就這麼自然而然發生的意圖了吧?因為開始的動機不純,故即便已有親密關係,她還是不曾問過或洞悉他的心意。
這是她心上的一顆不定時炸彈。
也許哪天他會愛上一個「正常」的女孩子,然後就會忽然發現他並不喜歡她,理所當然的與她分手。
所以,她一定要趕快懷孕,有了孩子結了婚,他就必定要負責的。
這樣的想法既卑鄙又自私,她很清楚的,她只是活在一個泡泡般的夢幻屋子裡,誰都不曉得,哪天泡泡就會突然「啵」的一聲破滅了。
葉凱邦聞言有些不解張眼,唇方張,小手立刻搗上。
「一定是喜歡的嘛。」她趴在他身上,笑臉盈盈。
她不讓他有露出困惑、遲疑、否定的機會,那麼,她就可以繼續將臉埋進土裡,不去正視現實。
他回以微笑,親吻嫩唇。
「十點了。」他看了下表後道,「我得走了,你明天一早還得起床上班。」六點多就得到餐廳,該放她休息了。
「喔。」她戀戀不捨的自他溫暖的身軀離開。
葉凱邦到浴室沖了澡,穿回衣服,打開房門,赫然有兩個門神佇立。
那是吳朗晨的父母。
吳家的人住在同一棟樓,但跟小女兒鮮少交集,葉凱邦曾表示他常過來,於禮該跟家長打招呼,但吳朗晨一直表示不需要,每次他一來就往房裡帶,不讓他上樓,葉凱邦也是知道她與父母的心結,故也沒堅持。
怎知,這個晚上就遇見了。
「伯父伯母好。」葉凱邦招呼道。
吳父直接而不客氣的上下打量他,一旁的吳母扯扯丈夫的衣袖。
吳父像是被逼迫般出聲,「你可以完全接受她?」
又是問這問題。
在葉凱邦身後的吳朗晨大翻白眼。
父親一定是母親找下來的,想必是不相信她的確向葉凱邦坦承她陰陽眼的事,想跟他「說實話」的吧。
果不其然,吳父接下來又問,「你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吧?包括她看得到鬼的事。」
葉凱邦面部神經抽動了下,吳父以為他不曉得,立刻道,「她從小就看得到鬼,家人也因此深受困擾,明明只有三個人,她會說有四個人,其中一個就是……」
「我知道。」葉凱邦顧不得禮貌,中途打斷,「這方面的事我都知道。」靠,不要一直講「鬼」字,真讓伯父暢所欲言,他恐怕晚上作夢都會夢到鬼……靈啦!
吳父又要開口,葉凱邦搶著道,「朗晨把她的事都跟我說過了,所以我都一清二楚。我不在乎,也覺得沒什麼不好。而且不瞞您說,我是容易吸引靈的體質,所以我們兩個組成『怕靈二人組』,有令千金在,讓我非常心安。」兩老聞言有些傻眼的互覷,吳朗晨低著頭竊笑。
怕靈二人組咧,他上次是說怕「鬼」二人組的好唄。
「怕……靈一一人組?」吳母怯怯提問,「靈?」
「是的,不好意思,我對某個字很敏感,所以我都用『靈』字代替。或許您有所不知,令千金省了我不少錢,以往我只要肩頭發緊,就得去X神父那邊按摩,現在我只要問令千金……不,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決定是否需花這筆錢來按摩,而結果大部分都是不用的。我想,再也沒有比我們更天造地設的一對了,以後令千金就交由我來照顧,兩位完全不用擔心。」
吳家父母看著他的眼神寫著「怪咖」兩字。
原來,還有比他們女兒更奇怪的人存在啊!
「那……那就好。」吳父不知該怎麼反應,只好點點頭,然後喃喃自語的上樓,「一對……嗯……真是一對……」
吳母見狀連忙跟上。
吳朗晨憋笑憋得快瘋了。
「哈哈哈……你實在太搞笑了,一本正經的講不正經的話,我爸媽一定也覺得你是神經病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很嚴肅的道。
「好,都是實話,哈哈哈……」她快笑死了。「我不知道他們突然下來幹嘛,可能想看看是怎樣的三頭六臂敢跟我在一起吧。」
「或許他們只想確定我是不是個壞人而已,就怕女兒跟錯人了。」
吳朗晨瞪眼,「別傻了,怎麼可能!」
「他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相處吧。」他猜測,否則何必管他是什麼阿貓阿狗,是否會真正完全接受吳朗晨呢。
「他們很討厭我!」她身為當事者,有可能不清楚嗎?
「我覺得他們並沒有那麼負面的感情。」他指著房間,「若真的很討厭你,盡了父母扶養義務就會把你趕出去了。」
吳朗晨咬著下唇不回應。
「我知道你不想討論這些,沒關係,現在他們已經把你交給我,以後你就跟著我吃香喝辣了。」他攬住她肩頭,神色誇張的說,「我們是『怕靈二人組』!」
「這種丟臉的名號不要講那麼大聲好嗎?」唯恐天下人不知啊?
「好啦,小鱉鱉,你該睡了。」他捏捏嫩頰又親了親。
「小龜龜,你自己回家開車小心。」
「叫人家小龜龜,你好色喔。」他噘起嘴來。
「……」她可以把他的右腳也踢斷嗎?
「不開你玩笑了。」長指勾起下巴,親了一口。「晚安。」
她甜笑回應,「晚安。」
第8章(1)
車子駛離開吳家,往葉家工廠行進。
越往郊區,路邊景致就越顯荒涼,經過一排才蓋好主架構的水泥粗胚屋,再過三個路口就到工業區了。
忽然,前方有什麼吸引葉凱邦注意。
那看起來像個人,穿著紅色的衣物,橫躺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