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補一補人就胖了。」葉母呵呵笑。
「爸、媽,你們在說什麼?」葉凱邦氣結,這兩人一搭一唱好像真有那回事。「我跟吳朗晨什麼關係都沒有,我甚至幾乎沒跟她講過話。」
除了那句讓人背脊發寒的:你最近最好別開車。
「那不然叫她來幹嘛?」兩老可迷惑了。
「我有事要問她。」
「什麼事?」葉母問。
「你別管。」怕父母纏問不休,他又加了句,「我以後再跟你們說。你跟她說,我出車禍了,有事要問她,請她來醫院一趟。」或許是止痛藥發揮作用的關係,他覺得疼痛已消解,而人竟逐漸有了睡意。「媽,拜託你了。」
「她知道你出車禍啊。」
「你跟她說的?」
葉母點頭。
她是確定兒子從鬼門關走出,到便利商店買了一些住院需要的用品時,跟吳朗晨聊到的。
「那她有說什麼嗎?」
「她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葉母每次想到這句話都覺得心頭毛毛的。
「什麼話?」
「『應該還活著吧。』她這樣說的。」
那時新聞已經報導這起死亡車禍,但記者尚未得知送入加護病房的兩人生死如何,朗晨那句話好像早就知道兒子會安然無事似的。
葉凱邦聞言,心跳了好大一下。
她果然知道!
「媽,叫她今晚就來。」
第2章(1)
吳朗晨那晚並未出現。
她拒絕了葉母,堅持不肯去醫院。
就算葉凱邦退而求其次希望用電話與她聯絡,她亦拒絕。
直到三個月後,葉凱邦出院了,才在便利商店見到她。
「歡迎光臨。」一瞧見是他拄著枴杖進來,吳朗晨毫無意外之色。
與以往不同的是,吳朗晨這次望向他的眼後,就未再移往他的肩上、腳邊、身後,甚至頭上了。
好像他身邊啥都沒有,只有他一個人──乾乾淨淨的一個。
葉凱邦一直等到便利商店內的客人都走光了,才來到櫃檯與她搭話。
「你早就知道我會出車禍?」他劈頭就說出來意。
吳朗晨定定看著他,「我不知道。」
「你那天不是特地警告我不要開車?還說你不知道?」
吳朗晨微蹙了眉頭,「是我害你出車禍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對我語氣那麼凶幹嘛?」吳朗晨不悅道。
葉凱邦一愣,這才發現,原來這女孩並不像外表以及平常那樣給人文靜纖弱的印象,她是有脾氣的,而且似乎不太好惹。
說不定誰惹毛她,她就會在晚上十二點釘稻草人、下蠱之類的……說不定她還有養小鬼,只要誰敢惹毛她,她就派遣小鬼去報復。
葉凱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抱歉,我只是一時太心急了。」他等她等了三個月,終於等到問清楚的機會,就忘了控制語氣了。「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恭喜你平安出院。」她不冷不熱的回了句毫無關係的話,離開櫃檯,整理擱置在一旁地上的貨物。
「小姐,你看我的眼神一直很奇怪,你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什麼東西?還有你預言我會出車禍又是怎麼回事?可以拜託你告訴我嗎?」
要不是因為出了車禍,他是決計沒那個勇氣問清楚的。
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幸運的離開,雖然這枴杖還要拄兩三個月,肩膀只要一遇到天氣變化就會發疼,但那場車禍,他是唯一的倖存者,而他得以留在陽間,主要原因不只是因為她的警告(不過若他那一陣子當真都不開車,說不定連枴杖都不用拄?),還有那道救了他(像被踹)的玄妙力道。
因為性命得救,他恍然大悟那「跟隨」在他身邊的,也許不是什麼可怕的厲鬼,或者「抓交替」的惡鬼,而是救助他的好鬼?
啊……他竟然敢說出那個字了,可見他是真的不怕了——跟在他身邊的那一位。
「貓。」吳朗晨沉默了一會後,忽道。
「什麼?」貓?
「救你的,是一隻貓。」
她注意他很久了。
約莫是一年前,她來此便利商店工作後,每一次他只要來商店買東西,她的視線就很難不往他那兒瞧。
不是因為他長得特別帥(其實也真的還挺帥的,高鼻深目,肌膚白嫩,活脫脫是個讓人想樞他下巴,豢養起來的俊美型男),也不是他身材特別高大健美(他的身高一七五,不是特別高,但是比例極佳,要不是她曾經聽到他跟他朋友說他身高一七五,她一直以為他有一八ま),更不是他嗓音像廣播主持人一樣充滿磁性(他的嗓音不特別低沉,是夜裡聽來舒服的斯文嗓音),而是他老帶著「動物」進門。
這些動物常盤旋在他腳邊,或坐在他肩頭,或是趴在他頭上,每隔一陣子就會換一隻,讓她不由得咋舌怎麼有人跟動物這麼「有緣」。
她總是很低調的不要讓動物們發現她瞧得見它們,即使她常忍不住因好奇
而在他入門時看上個一兩眼,也會很快的將視線別開,或者乾脆移到葉凱邦的雙眸,讓人以為她是在瞧著他。
不過或許是因為老是瞧他瞧久了,莫名的,就很在意他來了。
動物們會離開時,通常是在「報恩」之後。
偶爾,葉凱邦帶著小傷進便利商店,就表示先前跟在他身邊的動物已經報過恩,升天去了。
它們沒有辦法扭轉乾坤,只能想盡辦法大事化小,所以本該是被撞飛的車禍,因小狗絆出一腳,變成摔地的擦傷;原本應該是從天而降砸頭的花盆,因為老鼠咬了他腿一口,變成被花盆碎片割傷……
可那些禍事對比這次的事件,都是小事,沒有一件危及生命。
三個月前,他帶來的那隻虎斑貓,跟其他的動物不同。
它常一臉憂愁的看著葉凱邦,很無助的在他肩上走來走去,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那隻虎斑貓表現得跟其他動物不同,害得她常忍不住多觀察研究它好一會,於是也常被葉凱邦發現她在看「他」。怕被誤會她對人家意有所圖,於是她只好裝出一張冷臉(反正她本來就不愛笑),就怕他跑來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