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爺您是怎麼知通的?」
「退堂後,他們在聊天,我清清楚楚聽到姚清繡三個字,他們一看到我,卻噤了聲,我問他們有姚清繡的消息了嗎?沒一個人告訴我。這程亮尤其可惡,直接說我幻聽!我……我還沒笑他斷袖之癖呢!」
「老爺,這也不能怪他,卓翊死了,他當然心情不好,他沒名沒分,就是要守節,也輪不到他啊!」說著呵呵笑了起來。
郡守大人也跟著笑了,乘機在她嘴上親了一口,抱著她道:「那老夫死了,你給不給老夫守節啊?」
「呸呸呸,自己咒自己,老爺您長命百歲,多福多壽。」
「呵呵呵,那有長命百歲這種事?不過我倒真希望自己能夠年輕個二十歲,與你更相配些。」
「那可不行。」范嫣假裝緊張,「這樣妾身可就累了!」
「怎麼說?」
「要忙著趕跑那些投懷送抱的壞女人啊!老爺您可只能是我一個人的。」范嫣說這話時,完全忘了自己也曾經是「投懷送抱的壞女人」。
郡守大人被她逗得很樂,「你這個小妖精!」又抱住她親了幾口。
「老爺,」范嫣拉回話頭,「您剛說到姚清繡,您怎麼知道他們已經把姚清繡找回來了?」
「我當然不願意他們把我蒙在鼓裡,所以我借口找丁春山,親自到官捨走了一趟,沒想到姚清繡真的在那裡,原先她可能想藏起來,因為我健步如飛,所以她來不及躲,被我看見,連姚清繡都躲我,表示她跟他們是一夥的,她也對我不滿。」
「那丫頭看見您,跟您說什麼了嗎?」范嫣有點緊張,雖然她和郡守大人如膠似漆,但姚清繡的話仍可能對她造成威脅。
「她說,她是回來幫卓翊守靈的,卓翊死了,雖然他們沒有成婚,但她在心裡已經把自己當成卓翊的妻子,所以她要幫卓翊守靈,守滿七天。」
「她有沒有說這些日子她去了哪裡,卓翊死了的消息,她又怎麼會知道?」
「這點我也不大清楚,只聽她說她原來是要回她師門,人都已經走到本郡與江北郡的邊界上了,丁春山他們又把她找了回來,可能是為了讓卓翊能瞑目吧!」
「真是可憐!」范嫣說道。「她有沒有說,她為什麼要離開江南郡?她跟卓翊那麼要好,突然離開,丁春山他們不覺得奇怪嗎?」
「這我倒沒問,小倆口鬧彆扭也是常有的事,年輕夫妻吵個架,老婆還會回娘家哩!何況他們又沒真正成親,卓翊長得那麼俊,本身就是一個問題了,雖然他這些年忙著查案,耽誤了婚事,但誰又能相信?所以,歸根結柢,長得太俊也不是好事。」
話鋒一轉,「就像夫人你,也總是讓老夫放心不下啊!」「父子同科」這件醜事忽然又回到他的心中,使他的臉陰鬱起來。
「老爺,怎麼又說到了妾身身上!妾身愛老爺,是一心一意,始終不變的。」
看郡守大人的面色仍不好看,於是哭道:「老爺還在怪妾身是嗎?我們女子就是命賤,男人要怎樣就怎樣,我們若不是逆來順受,就得拚死以保貞操,既然如此,老爺為什麼不那時候就殺了我呢?留我下來,難道就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我,我是個不貞的女人嗎?」
看郡守大人面色漸和,索性更努力鬧下去:「老爺若不信我,我今天就撞死在這裡。」往最近的柱子奔去。
「別,別啊!寶貝兒。」郡守大人抱住她,「都是你太好了,才讓老夫這把年紀,也像個年輕小伙子一樣,患得患失的。」
范嫣在郡守大人懷裡嚶嚶哭泣,一邊心裡卻想著,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戲碼,不能常常上演,不然很快就會不靈,今後還得多想些招數來應付這個老不修,她這才發現平凡的日子不好過,以前的男人總是手到擒來,只求一時快樂,不圖長久;現在光是為了這個老烏龜,她就要花這番心血,不禁暗暗替自己感到不值。
或許,郡守夫人只是她人生的過渡期,有了這塊跳板,再加上自己的美貌,她一定能跳上更高的地方,范嫣心裡開始計劃。
第10章(2)
卓翊的靈堂設在郡衙後面的空地上,他的靈柩也停放在那兒。
清繡夜夜在靈堂守靈,少吃少睡,憔悴不堪,丁春山等人頻頻勸慰。
「大嫂,」丁春山已經改口,他想這也是卓翊的心願。「您要保重自己,不然頭兒也無法放心。」
「是我害死卓大哥的……」清繡以手捂面,痛哭失聲。「是我害了他……」
「大嫂,您別這樣。」丁春山忙勸道。「頭兒之死與您無關,您不要自責。」
「跟我有關,跟我有關……」清繡像是崩潰了。
「你知道嗎?春山,」清繡嗚咽道:「我知道害了卓大哥的人是誰。」
丁春山大驚。
「您知道,為什麼不早說?」
「因為她很厲害,你們都不是她的對手。」
「大嫂!為頭兒報仇,我們只愁找不到仇人,從來沒怕過仇人。」
「我不能讓你們冒險,不然,卓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我的。」清繡繼續哭。
丁春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偏偏清繡就是不肯告訴他仇人是誰。
「那頭兒也知道仇人是誰嗎?」丁春山只好換個方式問。
「我想他到死前,大概知道了。他全身血管爆裂,我猜那個人一定給他下了合歡散。」
「合歡散?」
「一種春藥,很不名譽的。所以,我更恨那個兇手,她竟然讓卓大哥死在這種毒藥之下……」又哭了起來。
「大嫂,您別這樣,頭兒或許正是為了保全自已,所以寧可一死。」略停了停,忽然想到:「所以我們調查青樓,是正確的方向了……青樓女子有這種藥並不奇怪。」
「就算方向正確,就算被你們查了出來,你們也拿她沒辦法。」清繡道。
「不過好在,她也沒幾天好活了,雖然不能將她繩之以法、明正典刑是種遺憾,但她惡貫滿盈,就讓老天收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