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信堂訝異的挑高眉宇。
悅聆微笑道:「一開始聽到時我也很訝異,現在卻覺得這樣也好,你得到公司,我得到清靜的日子,這對我們兩人都好。」
他注視著她,緩緩的說:「我必須考慮一下。」
「當然。」聽見他願意考慮,她高興的放鬆緊繃的身體,「不過請你在兩個月內給我答覆,因為依照習俗,我們必須在百日內結婚。」
「你想過離婚的問題嗎?」他問。
「只要有一方想終止這個婚姻,那就離婚。」她不覺得這是問題。
「你不在意背負離過一次婚的紀錄?」
「我不在意,反正我本來就很少跟人接觸,閒言閒語對我沒什麼影響。」她通常接觸的只有幫她售畫的畫廊,「你在意嗎?」她接著問。
「不。」他也搖頭。
她露出笑,「那我看不出還有什麼問題。」
「不需要兩個月,我只要一天的時間考慮,明天再答覆你。」
「沒關係、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個重大的決定,如果你想多考慮幾天……」
「不用。」他搖頭,「不管什麼事對我來講都一樣,我不喜歡拖拖拉拉、曖昧不明,一天的時間就夠了。」
「好。」她站起身,露出真誠的笑容,「謝謝你,雷經理。」她伸出手。
他望著她白皙修長的手,以自己的大掌包裹住她,感覺到她柔軟的掌心與細嫩的手背。
他有力的手勁讓悅聆感到一陣安心。父親說得沒錯,他是個散發力量的男人,只要有他在,天塌下來也不用怕。
「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她點頭。
當他鬆開她軟綿的手時,他發覺內心居然有些不捨,不禁詫異了下。
「那我先走了。」悅聆說道。
他紳士的走到門口為她開門。
她離去後,雷信堂走到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街道與遼闊的天空。他喜歡站在這兒觀看底下來往的人群,那會讓他心情平靜,更重要的是能讓他憶起今天獲得的一切都是自己辛苦奮鬥而來的,而他有資格享受這一切。
高中時因為父親突然過世,家中經濟頓時陷入困境,於是他開始出外半工半讀,一直到大學畢業,他沒有一日不在工作……不,應該說把掉當兵那兩年,他一直在工作。
他得到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奮鬥而來的,不過當然對他影響最大,給他一個機會證明自己能力的是姜煥發,也就是悅聆的父親。
若不是姜煥發的賞識,他不會年紀輕輕就當上經理。前幾年他曾想過自己出去創業,但當時姜煥發的身體出了毛病,被檢查出罹患肺癌,他只好將計劃延後,沒想到這一延就延了三年,這三年來,姜煥發的身體時好時壞,最終還是走了。
他歎口氣,內心感到一陣失落。姜煥發的死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打擊,因為姜煥發就像他的父親一般,當然在某方面也像他的朋友,就是這種亦父亦友的情誼,讓他更無法在姜煥發死後立刻拍拍屁股離開公司去創業──「等等,姜先生,我得先通報經理。」
王秘書焦急的聲音打斷雷信堂的思緒,不顧王秘書的阻止,門還是被不速之客打開硬闖了進來。
雷信堂不高興的瞇了下眼,看著姜建華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他是悅聆的堂哥之一,身材中等,但小腹有些突出,戴著一副無框眼鏡。
「經理,對不起,他……」
「沒關係。」雷信堂示意王秘書去忙自己的事,這裡他會處理。
「嗯……」姜建華打量著他辦公室的擺飾。
「怎麼?」雷信堂不感興趣的詢問一聲。
「是這樣的……」姜建華微笑的看著他,「我來通知你一聲,這間辦公室以後就是我的了,不好意思要麻煩你搬到十五樓莊副理的辦公室去。」
雷信堂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姜建華在他凜冽的眼神下瑟縮了下,不過立刻又露出痞痞的模樣,「你可別怨恨我,這一樓就你的辦公室最大,我在小房間裡會有窒息的感覺,所以不好意思,只好叫你搬了。」
「你什麼時候能決定公司的事了?」雷信堂不疾不徐的反問。
「沒有人告訴你嗎?」姜建華做作的露出驚訝的表情,「我從下禮拜開始就要在這裡上班了,我以為人事主任已經告訴你了。」
雷信堂緩緩勾起嘴角。原來如此,他們準備接管公司了,難怪姜悅聆會如此憂心,就算她反對,恐怕也無法阻止那些虎視眈眈的親戚們吧!
其實悅聆的伯父及堂兄們也有自己的事業,他們以經營餐廳為主,但這幾年擴充得太快,資金有些吃緊,這還是比較保守的說法,據他所知,他們上個月才倒了兩家連鎖餐廳。
「你放心,你還是這家公司的經理。」姜建華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叔叔的左右手,這家公司有一半是你打下來的,你也算勞苦功高,我不會虧待你的。」
雷信堂皮笑肉不笑的說:「那我倒是要謝謝你了。」
「那倒不用。」姜建華笑著說:「其實我也是不得已的,叔叔就悅聆這麼一個獨生女,偏偏她對做生意是一竅不通,只會畫畫,這樣怎麼不教人擔心?萬一公司讓人給掏空了她都還不曉得……啊!你別誤會,我不是說雷經理會掏空公司,我的意思是說她什麼也不懂,我們總得幫幫她是不是?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她的親人,不會害她的。」
雷信堂勾起笑,但黑眸中卻沒一絲笑意,「那當然。」
姜建華又笑了笑,「你能理解就好,那就這樣了,麻煩你這幾天就把這間辦公室騰出來,搬到樓下去。辛苦你了。」他又拍拍雷信堂的肩,「我已經跟設計師約好,要請他重新設計辦公室,我先走了。」
雷信堂沒說話,看著他幾乎是跳躍著離開辦公室。他還真是等不及,這麼快就出手了。
既然他們想玩,那他就陪他們玩玩。雷信堂微笑的勾起嘴角。他已經等不及想看看當那群禿鷹知道他即將成為姜悅聆的丈夫時,臉上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