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喔,經惠蘭那樣一說我也覺得許大哥人是很好沒錯,可是對你真的比較特別耶,瞧,像這個,他可從來沒把南部家裡寄來的水果送給我們過喔。」怕證據不齊,劉美真還特意拿起一顆大大的水梨。
「你們到底要不要學化妝和保養?」閔恩潔不想和任何男人扯上花邊消息,所以板起臉,強硬的轉移話題。
「要,當然要。」
話題成功轉移,女人們又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如何讓自己變漂亮的話題。
一名普通上班族若是負債三百萬,利息兩成,想翻身並不容易,除非嫁娶有錢人,或者中樂透,所以閔恩潔除了上班,她還兼在網絡上賣衣服、飾品和包包,但還款三年,三百萬還是三百萬,因為她賺的錢只夠繳利息。
討債公司很準時,只要到領薪水的日子就會找上門。
「你這樣是要還到民國幾年?」討債的邊數錢邊嘀咕著。
「利息沒慢過,我愛還幾年就幾年,倒是你們,利息就不能降點嗎?我都還了三年,就給我打個折不行嗎?」
「誰讓你那麼蠢要幫你繼母還債,有錢人釣到沒?我看不容易吧?這年頭的女人都想嫁給有錢人,我覺得那機率可能比中樂透還要低,要不你就跟了我,別說打折扣,債不用還也成啊,其實說起來,我也算是個有錢人呢!」
拜託!有錢人也是有分的好不好?!她沒那麼不挑,更不想為了一時的解脫,換來後半輩子的淒慘落魄。
倒是打折的話一出口,她就不想放棄,「就當行行善,替我打點折扣吧!」
「我又不是開慈善事業的,要行善就不會放高利貸了。」
「說的也是啦,但我看你其實長得慈眉善日,心腸也沒有壞到烏漆抹黑,就給我打個折吧,讓我稍微喘口氣啦。」
有時候盧還滿有效的,加上閔恩潔個性很阿莎力,人又長得漂亮,所以盧了幾次,討債大哥真的被打動了。
「好啦,看你可憐,我就幫你減個五趴,我今天真的是佛心來著,以後發達了,可不要忘了我的大恩大德啊!」
閔恩潔在內心翻白眼。開賭場還放高利貸,如果這種人有佛心,那全天下大概沒壞人了,但換個角度想,被她盧幾次就降利息,可見這人也不是真的壞到骨子裡。
「老大,那叫良心不叫佛心。」她還是忍不住吐槽。
「啊,隨便啦,我麥來走啊。」
「等等。」
「怎樣?改變心意要跟我了嗎?」
「想太多,我的利息收據。」
「不會給你收兩次啦。」其實討價大哥挺欣賞閔恩潔,因為她不像其他人,看到他們就皮皮剉,明明外表柔弱得像是他一手就可以掐死,卻很有氣魄,而且臉蛋長得不錯又有腦袋,是男人看了都會心動。
「銀貨兩訖,還是白紙黑字寫明比較好,這樣以後才不會有爭議。」
「你麥去做蝦米貴婦,乾脆點跟我不是很好?我保證厚你吃香喝辣,其實我很疼女人的,跟我不錯啦。」台語國語統統來,邊寫收據,討債大哥還不忘鼓吹。
富二代要包養她都不為所動了,哪會為一個賺黑心錢的人動搖。
拿了繳息收據,閔恩潔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的厚愛我心領了,你的折扣我也很感激,如果可以,下回請再給一點折扣吧。」
「厚,真會得寸進尺!你乾脆叫我去開救濟院好了。」
「不錯的想法,多行善可以積陰德。」
「聽不下去啦!走啦,還呆在那裡幹什麼?要在這裡聽她普度眾生啊!」討價大哥聽不了大道理,又不忍心打她,只好刮小弟的後腦勺,兀自朝座車走去。
討債大哥走人後,閔恩潔朝一旁的花台坐了下去,看著手上的收據,整個人像洩了氣的氣球。
「這種日子到底還要過多久……」她很努力的想翻身,但偶爾也會像現在這樣感到絕望,因為她已經快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來。
閔恩潔出外洽公,一回到公司,就在電梯裡聽到財務部門的同事在討論允呈叡,說他現在正和股東開會。
他來此的用意漸漸變得不重要,她們開始討論起他的外表和內在,從他的腳底到頭頂,沒一處漏掉。
他穿什麼樣的衣服和鞋子、平常有什麼嗜好,什麼都能成為話題,差點連他的祖宗八代都被翻出來討論。
但那些只是在替閔恩潔溫習,因為她早就瞭如指掌,一旦相中目標,下手前得準備工作,這可是基本常識。
只是目標底定卻無法靠近,讓她很傷腦筋,所以一回到辦公室,她忍不住拿起手機許願,希望能得到好運氣。
這支手機是過世母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也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東西,所以不管這些年科技如何發達,也不管有多少新產品問世,她的手機始終只有這一支。
有時候她很累或者生病了,就會對著手機說話,假裝在和母親講電話,假裝母親還陪伴在她身旁,假裝自己還有親人可以依賴。
現在,她只能不斷祈禱,手機響或者來封簡訊。
因為目前她和允呈叡不管時間、空間都沒有交集點,也找不出理由去接近允呈叡。
不過祈禱未必每次都見效。閔恩潔人在辦公室,消息還是很靈通的,沒多久,就有人用內線通知她--
「他走了。」
好,他離開公司了,過了一個小時,她的手機還是沒響。
「真的對我沒有感覺嗎?」
她開始認為自己的目標太遠大,就算她長得漂亮又怎樣?沒身份、沒背景,只是個成天作著麻雀變鳳凰的夢的女人,他有什麼心動的理由?
她甚至的目片刻自暴自棄的想著:做回普通人算了,穿幾百塊錢的衣服和鞋子,至少還能和同事吃頓豐盛的晚餐,也可以多還些債務,不像現在,花幾萬塊買行頭,然後每天勒緊褲帶過日子,債務還了三年,本金依然沒少半毛錢。
就在她產生那念頭的時候,王惠蘭送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