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梓悅閻王爺附體一樣俯視著她,張慕蘺縮了縮脖子,還真怕會有把鍘刀從天而降把她「喀嚓」了。
「真的?」她小聲問亞蘇。
「總之不把我定位成色狼,你就不甘心是嗎?」金梓悅又譏諷道:「你做事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嗎?喜歡拿自己的想法去定位別人,不問明白就先行動?」
「誰叫你是有前科的!」張慕蘺罵回去,「你這種人不值得信任!」所以她當然先入為主,覺得他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你還敢說!」
「好啦!」張慕蘺彆扭地看看這看看那,最後才又看金梓悅,「大不了,我讓你打回來好了!」
「也必須是在大廳?」他問她。
她考慮了下,閉眼狠狠點了下頭,「好吧!」
「好個屁!」金梓悅又忍不住想揪她耳朵了,「被甩一巴掌已經很丟臉了,再叫所有人看到我當眾打女人嗎?你真的是要毀掉我啊?」
「那你要怎樣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快點好不好,我上班要遲到了耶!」
上班?金梓悅頓了下,目光從上到下打量,她穿的是比那天乾淨多了,還化了淡妝的樣子,「你在這上班?哪個部門?」
「銷售部,怎樣?」張慕蘺還很不怕死地問他。
只見金梓悅臉上露出了很難察覺的笑意,在張慕蘺看來是個十分怪異的表情,可能是跟他那腫了一半的臉有關係吧。
張慕蘺不敢相信金梓悅就這麼放她走了,而不到半小時之後,她就後悔了自己當時為什麼不給他下跪道歉。
她的事跡像風一樣,霎時傳遍整間公司,一時間她以一個新人的身份,成為了金泰公司裡,數百員工口耳相傳的傳奇人物。
更有很多並不近的部門,藉著各種理由到銷售部,就是為了看一眼她長什麼樣子,他們想看一眼,當眾甩了他們董事長獨子兼公司總經理一巴掌的新人是長什麼樣。
到這時張慕蘺才知道,那個男人叫金梓悅,住著別墅,周圍美女環繞,是她賴以生存的公司的總經理,也就是說,是能輕易掌握她生殺大權的重量級人物。
怎麼之前都沒人跟她說過啊?怎麼她以前都沒在公司裡見過金梓悅啊?不過像離他們這種普通員工那麼遙遠的人物,大家平時也沒有八卦的必要,而且她整天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幾乎不去留心別的……
天!張慕蘺在茶水間抱著頭,面前的托盤裡放著八隻杯子,她負責每天給辦公室裡其他人倒茶,可今天聽著水燒開的聲音,她怎麼也提不起精神回辦公室。
「你們看到總經理今天的樣子了嗎?好好笑哦!沒想到帥哥的臉腫起來也跟吃了癟一樣!」走廊裡經過的人,所討論的無非都是同一件事。
「總經理就頂著那張臉參加視頻會議呀?」
「是啊,聽秘書科的莉莉說,會議室裡不時傳出笑聲呢!當然,其中不包括總經理的。」
張慕蘺躲在茶水間,真希望自己失憶才好。
她知道,金梓悅之所以今天會來得這麼早,是因為他要參加一個和美國方面合作的視頻會議,而且那個會議還很重要。
她知道,在大廳時沒人對他側目,不是因為城市的人冷漠,而是大家都知道亞蘇是他表妹,還是分公司的負責人,所以大家都不覺得有什麼好看。
但是,她知道得太晚了!這真是擺明了老天要玩她,一想到金梓悅那個意味不明的笑,她就毛骨悚然!
看來,離她打包行李回家鄉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了,可惜了,她沒有實現當初對弟弟的承諾,沒有賺夠錢供他留學……
果然不出兩天,對張慕蘺的調職令下來了,她從炙手可熱的銷售部,被調去了最沒前途的總務課,簡單來說,就是被派去打雜了。
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這是在收到調職令後,張慕蘺的唯一心聲。
一般人都受不了這種一高一低的心理落差,進而選擇辭職,但她可不會,就算是在總務課,薪水也比在家鄉的工作要多,只要有錢賺,她張慕蘺就不會被輕易打垮!
從那天起,金梓悅去公司最大的動力,就是可以看到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張慕蘺,推著一車的衛生紙或紙杯,在大樓裡穿來穿去,如果能碰巧遇到她爬著梯子,費力地換燈泡的場景,那他一整天的心情都會保持愉悅。
他也不知道自己原來有整人的嗜好,亂用職權是不好的,為難下屬更是不好的,如果讓他老爸知道他跟一個這麼小的職員過不去,他一定會挨罵。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可能那一巴掌真打到他失去判斷力了也說不定,可他就是想看她挫敗的樣子,想看她那張圓圓的臉除了瞪人外也會沒精打采,光是想著就讓人興奮。
金梓悅耐心地等著,他相信她總有一天會來向他道歉,悔過自己對他的侮辱,懇求他讓她恢復原職,到那時他整人的小遊戲也就結束了,他只是要讓她知道誰才是老大!
一周、兩周過去了,一個月、兩個月過去了,張慕蘺已經都快忘記自己被調來總務課的原因,並且已經適應了這裡的工作,當然,除非一些人總在刻意地提醒著她。
「慕蘺,三樓的女廁又沒衛生紙了,你去換一下。」等她換過回來,對方又會說:「怎麼?你沒拿新的洗手乳過去嗎?真是的,剛才又來電話說洗手乳也沒有了,拜託你再跑一趟吧。」
這樣的例子不計其數,連張慕蘺本人都很清楚,自己在總務課的身份就是「誰都可以差遣的人」,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是得罪了總經理,才被調來這的,只要她人還在這間公司,這輩子幾乎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總經理的眼中釘,換成誰誰也不敢跟她親近。
因這層關係,她被欺負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不過她本人並不怎麼在意,只要每月有薪水拿,做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她只不過是比別人多做了一點,而她是總務課裡最年輕的,多做一點又有什麼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