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眉緊蹙,彷彿晴天裡一道霹靂,四月狐疑又慌亂不安地想著,就算他們真的是,難道是爹爹要催她加快復仇的步伐,讓他們來提醒自己?
天,她該怎麼辦?杜仲他……
時至今日,她早已說不清對他的感覺,亦不知屆時她是否真不得了手。
躊躇間,果然見對面巷子口有個人在向自己招手,動作極其隱蔽而小心。
四月心頭一震,終於咬咬牙,走了過去。
暗巷裡總共有三個人,一高、一矮,還有一個身材適中卻奇瘦無比,一不留神就會讓人把他當成一根竹竿。
三人俱著黑色勁裝,神情嚴謹。
四月全身的神經繃緊,一走近他們就結結巴巴地道:「你們、你們是……」
那根竹竿當先拱手,壓低聲音道:「四月小姐,我等全是受馮老爺所托,請小姐莫懷疑我們的身份。」
原來方纔那聲音就是他。
「正是。」另外兩人也一齊附和。
他們一絲不苟的模樣,教四月稍稍安了心,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們來找我究竟為了何事?」
依舊是竹竿回答:「馮老爺和夫人捨不下小姐,怕小姐孤身一人,在此牽絆太久,特地讓在下三人來助小姐一臂之力的。馮老爺說了,杜仲的身手當今天不已幾乎無人能敵,單憑小姐一個弱質女流,如何能取他的性命?」他頹然地一攤手,「便是我們兄弟三個聯手,也一樣無法與之抗衡。」
這話從一個識實務的江湖人口中說出,已足夠讓人信服。
憑「漠北三鷹」的名氣和實力,的確也不敢貿然與杜仲硬拚。
「那你們……想怎麼樣?」袖下的柔荑緊握,四月競不可思議地發現自己居然在為某個人擔心。
竹竿笑了,是那種陰惻惻的冷笑,「不可力敵者,自然只能用智取。」
「大哥說得對!」那個矮子插嘴進來,心直口快地說道:「四月小姐,我們已在冷鶴山莊外的一處地方設下了埋伏,只要那姓杜的小子敢闖進來,嘿嘿……保管他有得來、沒得回!」
「真的!?」四月嚇得花容失色,揪緊了一顆心。
他們真的會殺了他嗎?
漠北三鷹兄弟三個卻只道她膽怯害怕,不以為意,心中都嗤笑馮老爺本就不該讓一個嬌怯怯的小姑娘來尋仇,一尋還給她尋到了武林中人最膽寒,心悸的地方。
「那是當然,我們在埋伏地的機關已得到過官怕然的驗證,普天下還有什麼活物殺不死?」三兄弟中的老二,那個高個子作了總結。
又是那位「聖手怪客」,四月在心裡苦笑,那罐要命的。奪命梨花針」她還沒用呢!
「四月小姐,」揮手止住二弟的吹噓,竹竿又開口,一臉陰沉,。如今可算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他抬起眼來,狹小而冰冷的眼眸直盯住四月,在暗巷中發出野獸撲食般的精光,「馮家的復仇大計若要成功,在下三兄弟若要完成使命,關鍵還全繫在小姐一人身上。」
四月的心愈加慌亂,「你們……要我幹什麼?」
「別慌,這事其實很簡單。」竹竿的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微笑,整個人看上去更猙獰可怕,「今晚月黑風高之時,小姐只需將該死之人引至……」
嬌美的身影忐忑不安地步出巷口,漠北三鷹亦步亦趨地跟了出來。
出暗巷口三步遠時,竹竿努了努嘴,伸手朝不遠處的牆角一指,低低地道:「小姐,那是冷鶴山莊派來跟著你的兩名武師,都在牆角那兒躺著呢!」
四月聞聲一望,大驚失色,「他們……死了麼?」
「死不了,我們不會打草驚蛇。」竹竿冷冷地道。
矮子湊過來,「沒錯,我們只不過點了他們的昏睡穴,再過半炷香的功夫他們就可以醒了。」
「哦!」四月低低地回應,心亂如麻。
「小姐——」竹竿帶頭拱手,「在下三兄弟先跟小姐拜別,今晚就等小姐的好消息了。此事關乎你、我們以及馮氏滿門的生死,小姐千萬莫讓旁人知曉,切記!
切記!」
水眸睜得大大的,貝齒緊咬下唇,四月極力隱忍著心中的不安,螓首輕點。
「嗯,我會……記住的。」
再抬首時,三個人已了無蹤影。
嬌軀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卻猛然撞上一個人,四月回頭,驚惶之意更甚——
是那個少年小喬!
只是,他為什麼用一雙噴火的眼睛怒視著她?
四月嚇得快跌落至地上,遠遠聽到李大嬸驚喜的聲音。
「哎喲,四月,我可找到你啦!」
小喬恨恨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拿袖子一抹嘴巴,沖四月惡狠狠地甩下一句,「呸,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他一轉身就在人群裡竄得不見了影。
四月呆呆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
那少年為何要用這樣仇恨的目光看她?難道他……
「想什麼呢?」擠上前來的李大嬸一把拽住四月的手,「快到開飯時候了,快跟大嬸子回去,省得老胖他們著急。」
這時,恰巧那兩個武師也醒了!扶著牆角邊站起來,互相大眼瞪小眼,壓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走吧,走吧!」李大嬸催促著,四個人依舊兩前兩後地走回山莊。
剛進莊院大門,就見杜三小姐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四月姐姐,我正找你呢,想跟你商量明天去玩兒的事!」
四月卻一臉不自在,「三、三小姐——」
「哎喲,就別來這一套啦,我們可是好朋友!」杜若笑嘻嘻地一把拉過她的手,「四月姐姐,明天陪我去東山上抓只小兔子玩吧!」
四月剛想答話,忽然旁邊傳來「汪汪」的狗吠聲,一強一弱,似乎戰況還挺激烈的。
杜若一聽立即跳了起來,抓起裙子就跑,一邊跑一邊罵:好啊大黑,竟敢搶小白的食物!看我不教訓教訓你!」
隨後在一道半月形的門洞後便傳來更慘烈的狗吠聲,一邊「汪嗚、汪嗚」聲勢低了下去,另一邊尖細的「汪汪」聲卻似乎趾高氣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