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會成為事實,你記得大哥曾經對你說過的承諾,永遠都不會趕你走的嗎?」他心疼地把她摟得更緊,畫意何其忍心如此傷她?不過他也質疑,以畫意溫柔婉約的性子,理應不致說出這種惡毒狠話才對。
「真的不會趕我走?」儘管看得出來柳隨風所言非虛,但她仍是擔心,她今天所受的刺激實在太大了。
「真的。」他慎重回道。
「可是我不會女紅、不會燒飯、不會洗碗、不會刺繡、不懂溫柔體貼、不懂相夫教子、不懂……」她很認真細數自己一大籮筐的缺點。
「無所謂,不會就不會,沒去礙著誰是不?」
「可是我甚至沒有親戚……」
「那又如何!」他食指點住她的朱唇,和藹地道:「大哥就是喜歡天真無邪的媛媛、刁鑽古怪的媛媛、甚至是外人眼中一無是處的媛媛,任何形態的你都是大哥心中的最愛,你不必費心計較外人如何批評你,更不必因為別人的不理解而去改變自己,你可以隨心所欲照你的意思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大哥絕對不會加以阻攔,因為大哥不可救藥地喜歡你做的每一件事。」
「真的?沒騙人?」媛媛噙著淚水的眼祈求再一次的保證。
「真的。」他眼底的真摯不容懷疑。「不過你得答應大哥,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好好想一想,不許去傷害別人或傷害自己,聽到了嗎?」他愛溺地緊握她滑柔的小手,縱使萬分喜愛她,照例得在後頭警告幾句,免得一大堆人又遭殃,老向他告狀。
「好啊,就聽大哥的,以後在惡作劇之前一定先評量評量,一定讓狀紙的數量少掉一些。」她終於放下心,有大哥的保證,她就不怕李畫意的興風作浪了。
「小調皮蛋!」柳隨風猛搖搖頭。
媛媛的雙手忘情地繞過他的頸項,心頭洋溢一片安心與滿足。
摟擁著她,靜心享受這片刻寧靜。而自己既已將她視為未來妻子,眼前該做的,就是給她十足的信心與保證,第一件事,得先要解決李畫意的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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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昂首振翅翔……兩根挺立的巨柱雕刻出栩栩如生的鳳凰于飛圖,傲立在玉樓大門前。
李畫意滿面笑容,輕盈的身軀優雅地步下台階,走出玉樓往林園的方向拾步而去。
夏月上弘,斜掛在遠處疊巒層峰間的縫隙中,陣陣飛雲拂掠而過,使得投射於地的月光忽閃滅,宛若小小螢火蟲。朦朦朧朧雖帶有一股神秘,但在有心人眼中,這氣息反而顯露出別緻的浪漫情懷來。
一縷青絲,因涼風襲過,貼在白生生的玉頰上。玉臂輕輕一抬,露出潔白的玉腕來,纖纖手指拂去這縷紊亂的發,更添嬌媚。
李畫意柔弱無骨的身子依靠在樹幹旁,淺淺微笑出現在那吹彈可破的秀氣臉龐上,一半兒嫵媚、一半兒羞澀,她正滿心期盼地等待柳隨風的到來。
這回他主動相邀她在林園相見,所為何事?是否如容兒所料,他是來訴衷情的 ?李畫意忍不住沉醉在自設的瑰麗情夢中。
「李姑娘。」無聲無息地,柳隨風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身後,淡然斯文地喚土一聲。
李畫意側轉過身,崇拜地凝視他,一身絲綢白衣隨風勢而韻律飛揚,清逸神情宛若一首無限高雅的詩。他總是如此,一塵不染地傲立於天地間,這份獨特、這份瀟灑,正是她傾心於他的原動力。
「到今天還喚我為李姑娘?好見外啊,柳大哥與我之間還需要生疏客套嗎?」她半垂臻首,表情含羞帶怯,然而吐出的言語卻如此露骨,以她所受的教育,這番出自心底深處的表白是為世俗所不容許的,然而她竟敢拋棄這份矜持,卸下禮范規條地將一切豁出,情字之魔力,實在叫人驚心。
「李姑娘……」柳隨風不禁喟歎。看來今日他必須徹底斬斷這條絕不可能發展的情絲,以免她活在一縷幻想裡,沉醉於自欺欺人的一廂情願下。
「柳大哥,你怎麼還是如此稱呼我?我並不介意你稱呼我的閨名。」李畫意嬌羞不依地抗議著。
他歎口氣,嚴整地道:「李姑娘,雖然你我有十數年的交誼,也為舊識,但男女有別,該守分際仍須嚴明,以免落人口實,壞了姑娘清譽。」
李畫意秀眉一聳,對他不解風情的說詞甚為不滿。「既是如此,那你又為何甘冒被人指點的危險約我來此,這又算什麼?」
還不是為你著想……他暗忖道。
約她單獨相見,委實出自一片好意,為了避免讓她在大庭廣眾下被拒婚,喪了女子最注重的名節,他才特意挑選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裡點醒一片癡情的她。
他這番煞費苦心的安排,目的是想讓她保有尊嚴的明白,此生兩人必然是無緣的結局,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李姑娘,在下此次相邀,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對她滿懷期待的神情,柳隨風暗歎。「我是想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他語焉不詳地說著。
秀麗的鵝蛋臉披上紅霞,心口撲通撲通劇烈直跳,清明的神智霎時癱成泥,問也沒問他所謂的答應究竟意指何事,就忘情急切地回答了。
「我答應,我當然答應。」語畢,對自己的失控,她赧然羞愧地道:「對不起 !我……失態了。」臉兒漾出一抹滿足的笑意,李畫意幽幽再道:「大哥胸襟寬闊,必能諒解我剛才的不知羞恥,以大哥的浩瀚智慧,應能體諒我的情不自禁,是不 ?」
「你當真想清楚了?」柳隨風有心讓她掉落這陷阱中,如果她聰明,待會兒自當會順台階而下。
「我絕不後侮。」
「那好,我們以天為證、以地為盟、捻土代香、跪地結拜,我虛長你六歲,我為兄、你為妹,從此刻起我倆正式結為金蘭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