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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公子,」她一字一頓地道:「我不想入宮了,我想待在莊子裡,如你先前提議的,一輩子做靜和莊的客人。」

  聞言,他的身子明顯僵住了,她突如其來的轉變,叫他始料不及。

  「為什麼?」沉默良久,他開口問道:「公主為何要改變心意?」

  「雙翎只是覺得,跟公子在一起比跟太子在一起要快樂舒心得多……」她這話說得如此明顯了,他還不明白嗎?

  依他的聰明,凡事只要說上半句,便全然明瞭了吧?

  他若不懂,便是在裝傻。

  「為什麼呢?」他笑了,口吻有些嘲諷,「公主甚至連在下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呢。」

  她看到他笑了,卻是一種她先前沒看過的、讓她看了心底發涼的笑。

  是啊,他說得沒錯,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她從沒問過。

  她只知道,他族中行七,自稱阮七,而這阮七,不過一個代號而已。

  她頓時發現,他對她知之甚詳,然而她對他的瞭解,卻如同面對大海深潭,她只能看到粼粼波光的清碧水面,但水深多少,其下還有些什麼深奧之物,卻全然不知。

  所以,是她冒失了嗎?是她自以為看透他、認定他對她也有意嗎?

  從小到大,她不曾像此刻這般傻,也不曾像此刻這般尷尬。

  這個晚上,阮七沒有響應她幾乎像是告白的話,但其實沒有響應不也是一種響應……

  怨只怨,阮七讓她熟識了《牡丹亭》,害得她像杜麗娘一般,勾起兒女情長的心思。從前,她眼裡只有復國興邦之志,何來如此的淒婉幽怨?

  母后從小就告訴她,做人不必太老實,太老實在宮中待不下去。但在他面前,她還是誠實了一回,鼓起勇氣對他說了實話。

  可惜,他的反應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她實在不該在完全不瞭解他的情形下,對他說出真話。有些話一說出口,就像自己的衣衫頃刻間灰飛煙滅,再無遮羞之用——她在他面前,像赤裸裸一般。

  說到底,她還是見識太少了,從小養在深宮之中,從沒有哪個男人如此溫柔待她,她也沒見過幾個清俊男子,所以,這般輕易就動了情。

  她真該向從前父兄身旁那些恃寵而驕的妃子學一學,學學什麼叫欲拒還迎,什麼叫欲擒故縱,學學怎樣降住一個男人。

  偏生,她道行就是這麼淺……

  御花園中風光明媚,可惜雁雙翎心中有事,無心觀賞。

  「翎妹妹想什麼呢?」斯寰平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按說,太子邀請她一同賞花,這是多麼大的榮光,多少名門千金夢寐以求、曾經也是她朝思暮想的事,偏偏此刻,她完全沒有想像中的興奮。

  「雙翎只是有些發怔。」她微笑,誠實答道。

  「為何發怔?」斯寰平亦笑。

  「雙翎甚少與年輕男子單獨賞花,所以有些發怔。」這個借口算是不錯的理由吧?至少應該能敷衍過去,不讓人懷疑。

  斯寰平倒也沒有往下追究,只道:「其實今天邀妹妹入宮,是想給妹妹介紹一個人。」

  「誰?」雁雙翎有些意外。

  「此人與我甚是親密,我與他曾經約定,若有朝一日遇見心儀的女子,一定要讓他知道。」斯寰平神秘道。

  「看來太子十分看重此人。」雁雙翎越發迷惑,「不知對方是何身份?」

  「是我惟一的弟弟。」斯寰平道。

  「哦,原來是長祁王殿下。」她曾聽說過,現任沛帝只有二子,除了斯寰平之外,還有個長祁王斯寧宇。

  說來,她現在才想到,長祁王斯寧宇是阮貴妃所生,所以也是阮家的後嗣,與阮七公子算是表兄弟了?

  一憶及「阮七」這兩個字,雁雙翎便感覺胸口像被什麼撞了一下,心緒如麻。

  昨夜,兩人尷尬地共乘一車回到莊中,彼此再無對談。今天一早她便進宮來了,也不知他此刻在莊中是否惦記著她?

  她與他那段輕鬆自在的友誼,是再也回不去了,畢竟知曉了她的心意,而他又沒打算回應的狀況下,也只能避嫌了。

  「上次宮宴,怎麼沒見長祁王來?」雁雙翎問道。

  說到這,她頓時覺得奇怪,她在靜和莊也住了些時日,怎麼沒見過長祁王這個兒子去探望阮貴妃?

  不,或許是去探望過了,只是她這個外人未必知曉。

  「我這個弟弟不喜宮中規矩,雖沒成親,但已早早在外置了府邸,」斯寰平邊說邊睨著她,眼神帶著深意。「父皇知道他的性子,也由著他。」

  雁雙翎沒注意到他的表情,只因他的話感到困惑。

  如果這長祁王已在宮外置宅,那麼阮貴妃為何不跟自己的兒子住在一塊兒?反而跟自己娘家的子侄住一起?難道是因為阮貴妃更懷念童年居所,而長祁王又不喜與阮家人同住,才會如此?

  斯寰平繼續帶著神秘笑容道:「今日他便要進宮來了,正好讓你們倆見一見,從今往後,你們倆都是我身邊最重要的人了。我知道,你們一定會處得來。」

  呵,這是認定了她是未來的太子妃了嗎?可他為何不問問,此刻她是否還想當這個太子妃……好吧,不過也因著被拒絕了,她暫時尚不知自己該做什麼決定。

  「對了,公主可自雅國帶來了什麼僕婢嗎?」斯寰平忽然問道。

  「是有幾個。」她不解道:「太子為何如此問?」

  因著當初只有她一人能住進靜和莊,所以她讓那些下人都還先待在驛館。

  他微笑解釋,一副理所當然,「公主若與我訂了親,斷不能再住靜和莊了,按禮得遷入宮中偏殿居住,可是我國明令,外面的僕婢不得入宮,得為公主更換一批宮裡自小調教的奴才才行。」

  「不得入宮嗎?可是上次董嬤嬤不就進宮來了?」不過他這麼一說,她倒想起來了,好像除了陪她一起入宮的董嬤嬤之外,其它千金閨秀身邊伺候的下人都是宮裡的宮婢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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