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求兩位,大人有大量,我下次不敢了……」中年男子這下終於嚇得低頭求饒了。
「還有下次?快點道歉!」賈棠心提高音量,讓週遭人群的竊竊私語轉為熱烈聲援。
「對不起、對不起……」中年男子自知理虧,難敵眾怒的終於低頭,再也沒有顏面與對方爭執。
「聲音太小了,大聲一點!」他倆一同喝斥。
「對不起啦!」男人在眾人鄙視的目光中,抬不起頭的拚命道歉。
「這還差不多。」
兩人不約而同開口,然後,頗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夕陽輝映,淡橘色的天空,三三兩兩的歸鳥揚翼回巢。
路上出現兩條一高一矮的人影。
瞿況佯咳了幾聲,開口道:「喂,我說這位正義女俠——」
「什麼?剛剛的事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很感激我,我只是路見不平,見義勇為而已,真的沒什麼啦。」賈棠心揮揮小手,掩嘴呵呵直笑,一副她隨手就一切搞定的小事一樁。
她的態度還真是「謙虛」啊!
瞿況真是快聽不下去了。
「你往自己臉上貼金貼夠了沒?」這女人這麼愛自賣自誇,不怕噎死自己呀?
「啊?」賈棠心對他翻臉的態度有些不解,難道他不是要向她道謝嗎?
瞿況俊臉拉個老長,「居然拿狗和我相提並論,難道我比狗還要不如?」
「嘿,那只是比喻而已。」幹嘛這麼認真?開點小玩笑,她也不知道自己說得那麼順口。
「如果有人拿蟑螂跟你比如何?」他的語氣有著輕蔑。
「超惡的!你好不衛生!」
「總算知道我的厲害吧。」輕鬆扳回一城。「今晚吃什麼?」
「辣炒小強如何?」賈棠心沒好氣的回以顏色道。
「你乾脆炒三杯算了!」瞿況扁著嘴,他還真無聊,這麼認真的回應她可笑的意見。
「不錯喔,反正也吃不出味道來。」賈棠心倒是興致勃勃的附和起他的提議。
瞿況冷瞪她,「你敢煮?」
「為什麼不敢?你敢吃我就敢抓!」出錢的是大爺,大爺開口點的菜單,她怎敢不照辦?
「如果屋子裡有那麼多只小強,代表你打掃肯定很馬虎。」這下被他抓包了,回去得好好做個環境衛生總體檢不可。
搞不好還真有人挾怨報復,在他的菜裡隨便亂加料。
「你少亂栽贓!」他那是什麼懷疑的眼神?賈棠心氣急敗壞。
可惡!居然又把帳算回她頭上,這男人的度量也太小了吧,開這麼一丁點小玩笑也這麼認真?
「走!回去若讓我發現第二隻小強,你就等著下鍋讓我配菜!」瞿況拎著她,邊加快腳步邊催促道。
「你好狠!」賈棠心好不甘心。
這個超會記仇的男人!
只不過打個比方而已,沒把他說成豺狼虎豹就很看得起他了,哼!
看著她氣嘟嘟的小臉,想著剛才她仗義時的神情,笑意已忍不住爬上瞿況的嘴角,化成一抹令人移不開的絢采……
那笑,讓賈棠心無法移開目光。
好美,幾乎連晚霞都失色……
第4章(1)
夜晚的趕稿生活,寧靜無聲且無趣到沉悶不行,自己卻還得獨自一人跟繆思女神捉對廝殺。
好久不曾有個人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有個人開懷的笑聲和電視機傳來的喧鬧聲,這些都好久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瞿況突然覺得杵在筆記型電腦前的自己很呆,對著電腦自言自語更是無趣到了極點。
他走出書房,就聽見守在電視機前那個入戲極深的戲迷喃喃自語……
「八點檔灑狗血,巴掌戲。」
「什麼?」瞿況一頭霧水。
電視裡,女配角肩膀微微抽動——
現實中,賈棠心將臉偏斜四十五度,泫然欲泣道:「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打我?!」
再回到電視螢幕上,挨了一記耳光的女配角,吐出的話一字不差。
啪啪啪!太神了吧!
瞿況忍不住用鼓掌稱讚她的生動演技。「你是未卜先知不成?」也許電視台可以考慮僱用她。
「唉,戲看久了也成精了。該說現在的戲都千篇一律,對話也有夠老套的。」
賈棠心像個經驗老道的戲迷剖析道。
「既然嫌無聊,幹嘛還看?」
「我在試自己有沒有當編劇的能耐。」不過就算將對白猜得一字不差,她還是沒有什麼成就感。「我曾經算過在一個半小時之內,出現過的打巴掌次數,大概六次之多。整場戲,巴掌呼過來又呼過去,實在有夠狗血。」
「有這麼戲劇化?」他很少看台灣的鄉土劇,聽她這樣說倒多少有點興致了。
「沒辦法,看戲的人是傻子,入迷的是瘋子。」她不好意思的笑道。誰叫電視是她的精神寄托呢!
「那你屬於前者還是後者?」他很好奇。
「後者吧。」她認為。
「喔?」她這麼有自知之明?真是不簡單。
「有時候我覺得編劇好狠,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要讓他們經歷這麼多誤會和劫難之後,才能在一起?為什麼不讓他們從頭到尾都甜甜蜜蜜在一起呢?這樣不是很好嗎?皆大歡喜。」賈棠心頗不平衡道。
現實生活裡已經有太多不如意,為什麼連看個戲都這麼可憐?是她自找罪受,還是編劇太狠心,見不得這世界快樂一點?
「傻瓜,你太天真了。沒有誤會和謊言,那齣戲根本連二十集都撐不到。」果然,一般人無法體會編劇的辛苦,不是被罵到臭頭就是被餌咒,同為作家真是心有慼慼焉。
觀眾看得開心,苦的卻是動腦的人。
「你還真實際。」這應該是作家才講得出來的話吧。
瞿況搖搖頭,「戲劇本來就脫離人生太多,你何必這麼認真?」
「我只是討厭悲劇。」
「那是你太認真了。」
賈棠心指責的雙手對上他,「不對!是你們寫的人心太狠了!」怎麼能想到那麼慘無人道的劇情,簡直不是人。
「有嗎?哪裡狠?我怎麼都不覺得?」對於她的指責,瞿況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