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半晌,他給出的答案,只是不知道。
但是這對安詠心來說,已經是一個可以堅持下去的理由了,因為「我不知道」,比「不可能」的答案要好上很多倍。
因此她的笑容重新綻開,白皙的臉頰上暈染著極其不明顯的緋紅,美好而純淨,讓人上癮淪陷,無法移開目光,「沈斯喬,從現在開始,我會努力做一個配得上你、在你世界的女孩,我要讓你知道,我喜歡你,不是說著玩玩,從現在開始,我會努力讓你知道,就算是兩個世界的人,只要有一方努力,他們的世界就會有重迭。」
是嗎?沈斯喬默默無語,看著安詠心笑得如孩子般雀躍地走遠,這樣的她,讓他的心在不知不覺顫抖。
他竟忘了問她,你,究竟喜歡我什麼呢?
她變了,安詠心變了。
在流言蜚語飛速流竄的學校裡,安詠心變了,大家的說法是,這個讓無數女人羨慕不來的女神,最近無聊想走清純乖乖牌路線了,所以她才會每天上課不遲到、不早退;才會認真不打瞌睡的努力學習,甚至偶爾在小考中拿到優異成績。
而在沈斯喬看來,她在努力,為了他而努力。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聰明、很優秀,只是不學,而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她就可以輕而易舉秒殺一票平時勤奮刻苦的學生,上帝是不公平的,在安詠心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而她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努力能得到什麼好成績,她只在乎,他是不是知道她有改變。
這個看似冷艷的女神,在他面前,完全就是個天真的孩子,她會傻兮兮的拿著成績單纏著他,讓他看她最近表現多棒,她會認真地研究為什麼小考的申論題沒他寫得好。
她變乖了,也快變成一隻跟在沈斯喬身後轉來轉去的小跟屁蟲;而他,似乎從最初的尷尬窘迫,慢慢變得習以為常,有時候還能板著臉教訓教訓她,看著她故意掛著要掉不掉的眼淚抽搐著嘴唇,說他欺負她的時候,他居然還能冷靜地故意無視。
或許,他也變了,有時候,他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
他還是不瞭解安詠心,他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但是他就是知道,他們之間太表像……彷彿只要出現一點點小意外,一切就會崩潰、瓦解。
他說不准自己到底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安詠心,甚至不知道安詠心的喜歡能堅持多久,他對自己沒有信心,對安詠心也沒有把握。
她跟他,他看不見未來、看不見前方,總覺得……一旦開始,便難以控制。
第2章(1)
「安詠心,站住。」一道緩緩低迷的嗓音,適時地在偷偷摸摸準備從林蔭小道離開法律系大樓,潛回自家小窩的安詠心身後響起;她僵住,一邊窘迫地慢慢轉身,一邊努力換上一副再開心不過的笑臉。
「嗨,杜醫師你好。」瞧瞧,多養眼!安詠心沒好氣地看著眼前的人,帥啊,是夠帥,男人沒事長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做什麼?還大剌剌地敞在外面,看人家弈天多含蓄,知道自己那雙鳳眼太妖媚,特地弄個眼鏡什麼的遮遮;再說了,一個男人憑什麼有張粉嫩的薄唇,憑什麼?總之,這張臉就是禍害!
禍害別人就算了,還專門禍害她!他也是害她變成狐狸精的罪魁禍首,她還記得那個連氣都不喘的女人是這麼形容他的,二十六歲的杜氏集團二公子、世界級權威天才心臟科醫師,帥得人神共憤的黃金單身漢杜詠維醫師!
就是算準了他今天來上課,她才特地躲躲藏藏,一方面怕他訓她、一方面更怕自己這段時間樹立的良好形象毀於一旦,又變成勾引人的狐狸精,沒想到孫悟空永遠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杜詠維淺咖啡色的眸子凝視著安詠心,示意她乖乖地走過來:「我有話問你。」
還好四周人不太多,安詠心上前乖巧地低頭:「到。」
「錢包拿出來。」
「啊?」安詠心抱緊包包,眨著無辜的大眼:「杜醫師,小女子一清二白,沒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請你放我一馬吧。」
「廢話。」杜詠維瞟了她一眼,扯過包包從裡面拿出她的錢包,跟他想像的一樣,不用搶,也快一清二白了。
掏出自己的皮夾,抽出一迭現金塞進安詠心的錢包,杜詠維不容反駁地說:「給你卡你也不會刷,錢你拿著。」
安詠心傻傻地接過錢包,低下了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的樣子:「詠維……」
看這個小可憐的樣子,杜詠維輕歎口氣,放低了聲音:「我知道你很久沒去打工了,至於為了什麼我們心照不宣,不過那份工作我和弈天從一開始就反對,如果不是你堅持不要我們幫你、想要自力更生,我們是不會任由你這樣折騰自己,所以現在這樣也好……那個他,我不瞭解,但至少他能讓你好好珍惜自己,認真努力走上作為一個學生的軌道,我和弈天就暫且不插手了。」
低著頭埋進杜詠維的懷裡,安詠心沒出息地吸吸鼻頭:「我很好,其實我都習慣了。」
習慣了……這算哪門子習慣!習慣折騰自己,還是習慣了偽裝?
杜詠維輕輕地摟住懷裡那抹纖細的身子,疼惜地吻著她的髮梢:「依靠我不會讓你充滿罪惡感,因為我的所有,和杜家沒有任何關係,你知道的。」
乖巧地點點頭,安詠心笑了,只有在這樣的時候,她才覺得,至少自己還是幸福的,不必活在痛苦的回憶裡,整夜心疼得無法入眠;不必承受被人指指點點的難堪,還裝作無所謂;不必努力拋棄自己所有,去愛一個人……
「心心……累了就回來,不要再讓自己受傷,答應我。」
「好。」
腦子裡浮現出沈斯喬的樣子,安詠心輕輕笑了,那個正經得可愛的男人,她相信,一直都相信,她要的那個人,就是他,即使他現在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