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我為妾!」她先是一愣,隨即失聲道:「路姑娘用這做為交換條件。」
「她畢竟是愛著少主。」
「但她可曾想過,一個不會將心思置在她身上的男人,她能夠擁有多久!」
「總比完全失去的好!」孟懷也可憐路湘凝的癡!「秦姑娘,就請你別再刺激她了,你也該讓少主安然度過這一關,煩請你以大局為重,答應了吧。」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好冷硬。「你出去。」
「秦姑娘『!」孟懷臉色都變了。
「出去!」她喝!身上那份王氣驟然之態簡直像極了白幽絕。
孟懷在無法成言的情況下,挫敗地轉過了身,在臨出門前,卻仍不甘地放下一句:「如果你是真心愛著少主,就該為他著想,請你三思。」
冷硬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魂不寧。她該如何取捨?誰來告訴她!
烏密如絨縵的長髮傾覆於背上,像鋪了層胭脂似的精緻臉龐帶有著些許愁懷,自孟懷挫敗離去後,她也沒多好過,就這麼地怔怔坐在床榻上任由黑暗隱沒。
輕輕歎了口氣,罩著象牙白長衫的纖軀終於從榻上下地,點燃了燭火,推開了窗榻,坐在鋪有羽毛軟墊的紫檀木椅上,微靠在窗側。盈盈秋瞳靜靜地照望黑色夜幕上的晶亮小星與半彎弦月,徐風涼涼拂來,吹動了伊人的髮絲,烏黑的秀髮恍若千百柳絲般地揚散開來,捲成糾纏、複雜、交錯,一如她現在百折千轉的愁緒,剪不斷、理還亂。
說來可笑;以往最灑脫、最傲然的平陽公主,在與白幽絕正面交鋒後,自信全數滅絕,今日的她腦中所填塞的竟是滿滿的不知所措,一如被情字所困的女子般,對前程是一片茫然。
也因這場厲練,她總算清清楚楚的剖析到,以往的她是多麼高估自己。
就在她跌落寂靜自省的同時,一股自背後傳來的存在感,摹然驚醒了她「誰!」她霍地轉身。一條黑色人影已佇立在屏風前方,當她循著燭光看清來人時,絕倫的面孔不禁全然變色!「兀兒,怎麼會是你!」
「兀兒拜見公主!」來人俐落跪下,參以一禮。
「快起來,不用多禮。」秦忽蘭輕道一聲後,連忙探向房外是否有守衛或牌女瞧見。在確定無人發現她蹤跡後,趕忙關上門扉,拉下窗簾,轉身正色問著兀兒道:「是誰准許你闖進白家軍的!為何事前不先通知我『!」
「公主恕罪!屬下是奉王爺之命特地來查訪公主消息的,不過請公主放心,為了避免引起白家軍人起疑,我已在廚房工作了一個月餘,這回是尋著了機會,才膽敢前來與公主見上一面。」
「你進來一個多月了『!」她顯得有些恍惚。
「是的。」她精亮的眸子閃了道異光,接著就見她趨前關懷問著秦忽蘭道:「公主的傷勢無礙了吧『!」
她臉色驚地一變!「你都知道了!」
她點著頭。「而且王爺也收到了我傳送去的消息,他非常擔心公主的安危。」
一股不祥的陰霾迅速擄攫她的心,她疾言厲色地追問:「兀兒,除了我的傷勢以外,你是否還跟王爺稟報了什麼『!」
「沒有!」兀兒斂身一禮,以至於她臉上的異樣秦忽蘭並未瞧見。「屬下不敢饒舌,所以王爺為明白公主實際情況,已親臨蘚水城外百里處的玉龍關等候著與公主相見。」
「我父王來了!」她再次受驚。
「而且王爺還要我轉告公主,盡快取得白家軍的軍情機密,三日後與我一起離開這裡。」
「三日?」她的聲音幽幽蕩蕩地。
「王爺已經預備妥當,就在三日後午夜三更時分將會派人前來接應我們。」兀兒又還大膽地對她提醒道:「公主,依我看,白幽絕似乎相當信任你了,所以自家軍的兵力分佈圖,你應該有機會拿到手的對不對『!」
「兀兒……」她的手下何時變得如此大膽!
「公主,全拜託您了,屬下不宜久留,這就告退,三日後在統園東方石牌柱下會合。」匆匆交代完後,她一陣風似地開門走了,留下錯愕無比的秦忽蘭一時間傻愕愕地立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剩下三日?在回神後,她的腦海裡居然升起了只餘三日看人間的辭世之感。
眼看所有的恐懼即將變成事實了,她再也無法繼續強裝自己是堅強的、是無所謂的。兩行清淚刺痛她的眼,她不禁喃喃自語;有誰願意幫她逃過這場殘酷的宿命安排?誰?
「怎麼哭了?」突如其來的關懷嗓音夾帶濃濃的不解。一雙厚實的手扳過她的肩,準時前來替她換藥的白幽絕默默審視她,這小東西近來總是淚流滿面,為何?難不成又是「路湘凝又來打擾你了?」他猜測著。
秦忽蘭急急抹去淚,裝出無懈可擊的笑臉。「沒有!是風,沙子入了眼,不礙事的。」
他總算放下一顆心,卻也不免責備。「既然明知風大,為何不加件外衣呢?憑你現在的身體,可禁不住一次的風寒。」他拿下自身的白袍,披掛在她單薄的身子上。
「又給你添麻煩了!」她輕輕地低哺。
「不許這麼說,我不喜歡聽。」
她芳心大撼!「幽絕……我……」激動中,她好想表明身份,表明一切。但話到了唇邊,卻仍然吞了回去。殘酷的事實絕非一朝一夕可解決,這中間的牽扯不是三言兩語可帶過。何況她還害怕地想;若他無法諒解呢『!她可會連再看他一眼的機會也沒了。
白幽絕劍眉不禁一皺。「怎麼了!有話直說,你知不知道這幾日來你變了好多,我都快認不得你了。」
「我……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最後,她還是只吐出這些話來搪塞。
「傻丫頭,這是我自己所選擇,是好是壞由我一肩承受。」他以為她意指路湘凝之事。「睡吧,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