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看見匕首是從何而出?更沒有人看見匕首是何人所發?三百多個自認武藝高強的蒙古公差,全被這支突如其來的匕首給駭得目瞪口呆!
秦忽蘭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道回來後,已經放盡氣力的嬌軀再也無法承受地癱軟倒在泥地上。她氣喘吁吁地睜大一對美目,搜尋著茂密的樹林,想找出救她的恩人,可是除了沙沙的樹葉聲響外,就剩呼嘯的狂風聲了。
「是哪個鼠輩躲在暗處壞我大事,給我滾出來受死!」阿粘塔在回魂之後,惱羞成怒地對著林間大吼!但是回答他怒吼的,竟是無數道冷冽詭橘的冷笑聲。
「裝神弄鬼的,混帳!卡辯,給我搜,把這個混帳揪出來受……啊!」又一道淡青寒芒呼嘯地朝他面門直來,阿粘塔為了閃射這支要命的匕首,一個重心不穩地從馬鞍上滾了下來,跌在泥濘的黃土上滾了好幾翻,待他站定時,狼狽不堪的模樣讓眾蒙古元人在驚愕之餘又不免想笑。
「卡……卡……」滿嘴泥葉的阿粘塔,頤指氣使的氣焰已消了一大半。
「大人,你快看……後面!後面!」又有人倏然驚呼!六百隻眼睛隨著這一聲狂叫同時回頭。這一望,望見了滾滾煙沙漫天飛舞,緊接著就又聽見了磅礡的馬蹄聲,這一下,阿粘塔更慌了。
「整隊!快點往回進攻,殺了他們,快去殺了這一群混帳東西。」他叫手下冒死前進,自己卻跳上馬背越退越遠,他的膽怯作為惹得他的手下未站先怯,氣勢盡失,所謂的隊形已然散成一盤散沙。「回來,誰敢逃走?回衙門之後,我殺無赦,殺……無……赦,啊……」阿粘塔一邊狂喊,卻又在極度「是!」白沙接令後,對她道:「姑娘,請隨我來。」
盈盈一福,她不再多言抗議,跟著白沙退到隊伍最後頭,坐上了馬鞍,準備前往許昌。
「少主?我們這麼做會不會太不通情達理了點?」孟懷搔著腦袋瓜,不明白白幽絕為何忍心對這個姑娘家如此不顧情面。
白幽絕抑制了回頭望看的慾望,淡淡說道:「我們是帶兵打仗,可不是在幫人尋親,這分寸孰輕敦重?你難道分辨不出?」
孟懷恍然大悟地。「少主教訓的是,尤其這姑娘的來歷不清不楚,實在不方便將她納人我軍之中,我太感情用事了。」
「明白就好。」高人一等的耳力,已聽聞白沙帶走了那位姑娘,心頭的騷動讓他很是不安,他壓抑著。「回程吧,別讓路姑娘等我們太久。」
「是!」
第二章
經過了一個多月,白家軍和路軍在白幽絕的帶領下,連戰皆捷,如今白家大軍已取下了斬水城,暫時駐紮在此。全軍暫時休兵養息,靜待下一套攻戰計劃的擬定,也等待白幽約之父所率領的大軍來此會合。
淡月射出幾縷銀輝,灑落在斬水驛館的飛梁屋簷下,在月色及琉璃燈的映照下,三丈見方的亭子裡顯得光華璀璨。而在亭簷下的石桌旁,則對坐著兩名男子,一為挺拔淡漠的白幽絕,另一位則是斯文閒散的孟懷。兩人各自手執白、黑兩子,正在棋盤上殺得難分難解。
「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麼老是對她冷冷淡淡的了。」孟懷一邊下著黑子,一邊說著放在心頭一個月的計量。
「什麼東西冷冷淡淡的?」白幽絕舉目橫了他一眼,這小子,還不肯死心。
孟懷在這種閒暇時刻可是不怕他的。除了在處理正式公務。或者對敵征戰外,其餘時間,白幽絕外冷內熱的性子偶爾還是會透露出自身的小秘密來,而他,正以挖掘出他的小秘密為榮。
「美則美矣,可惜她在少主的心目中卻只是一具沒有生命的搪瓷娃娃,所以她吸引不了你,你說我這話對不對?」孟懷胸有成竹地道著。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白幽絕無喜無怒,七情不動的臉龐看不出他心中所思。
孟懷搖了搖食指。「我可是經過多方面的觀察這才做下這結論,可不是胡言亂語編來的。不過這回我總算真正感受到了,路湘凝的確配不上你。」
「娶妻當娶賢淑,湘凝夠格了。」白幽絕淡淡地道。
「你的說法也是沒錯啦,單論賢淑,路姑娘在女紅及內務方面可說是無可挑剔,不過人啊,總是不能滿足,在這一生裡,若能找到一位靈犀互通的女子,豈不是更妙。」他看著白幽絕,探索地問:「老實說,你對這門親事覺不覺得遺憾?」
「遺憾?」白幽絕下了一隻白棋。「現在正為多事之秋,我豈可為兒女私情而分心,何況路姑娘的親事是我父親所訂,我豈能違抗。」
「聽完你這番話,真不知是該為路姑娘的所托非人而深覺不值呢?還是該替你灑下一把同情淚?」
他白了他一眼。「孟懷,你只管專心下棋,其他閒事少管為妙。」
「孟公子,你等等!此子若是下於此處,你必敗無疑。」清脆的嗓音暮然響起,兩個男人霍地抬首例望,一個端著杯盤正欲奉茶的女子,正微低螓首,專心端看那盤棋局。「孟公子,少主以攻為守、以退為進、完全反其道而行,他的目的就是想騙孟先生入甕,先生若不仔細思看,將黑子這麼一下,我想你必定會被白子圍攻而敗。」她細長圓潤的指頭拾起一隻黑子,往棋盤左上方一擺。「棋勢行走至此,大勢已然篤定,孟先生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力圖保住江山,和少主打成個和局。想轉敗為勝,我想是不太可能了。」
「姑娘好棋藝。」孟懷的眼睛驚喜地望著棋盤,當他抬起眼望著這名助他解圍的高手時,不禁倒抽一口氣……好一個美貌無雙的姑娘。
「多謝孟先生誇讚,奴婢不敢當。我會懂得走下這步棋,完全是因為先父生前也是棋藝好手,所以我才懂得這破解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