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遠耀摸摸女娃的頭,伸手將女娃抱起,突然變高的視線,讓女娃笑出聲立日。
男人點了一下女娃的小鼻子。「你媽媽還要睡覺,我們不要吵她好嗎?」
「嚎!」小孩總是容易跟話尾,就算她根本不懂大人的意思。
就在傅遠耀準備開門時,房間門突然被打開了,原來傅媽媽來找寶貝孫女了。
「媽……」傅遠耀叫道。
傅媽媽看著小兒子,又想起剛去世的大兒子,一陣悲從中來,伸手拍打兒子的臂膀洩憤,打得不用力,只是宣洩一下難受的情緒。
「壞小子!這麼久才回來!你看你哥哥……」傅遠耀也任由媽媽發洩,他攬過媽媽的肩,給幾句安慰的話。
母子倆相擁著,中間隔著一個小娃,他們互相打氣,說好要一起挺過傅家最難熬的時間。
「知道了,不說了,事情都發生了,咱們總是要活過去的,來,嫻嫻給我抱,我買了早餐,你去叫你大嫂來吃,她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
「好!對了,展維他們呢?」
「他們說先回去梳洗一下,換過衣服會再來。」
「嗯,知道了。」傅媽媽抱過孫女,童聲童氣地哄著孩子一起吃早餐。
傅遠耀關上門,正要回頭就聽見床上人兒發出的聲音,他背脊僵硬了一下。
「遠修……是遠修嗎?」阮婷看著面前背對她的人,這背影,這體型,不就是自己的丈夫傅遠修嗎?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在作夢?
傅遠耀歎氣,他轉過身,走過去,坐在床邊,讓女人好好看清楚他是誰。
「阮阮,我是小耀,傅遠耀。」這時阮婷才看清楚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真的已經走了。
「小耀?你回來了……」傅遠耀笑著點頭,好在她意志還算清楚,沒有陷入虛幻之間。
「累嗎?吃點東西再睡好嗎?」阮婷搖頭,她回想起昨天以前發生的所有事,突然抓過傅遠耀的手,以異常冷靜的話語說:「小耀,放過那個人吧!」
「你說誰?」傅遠耀疑惑地問。
阮婷對上傅遠耀的眼睛。「那個公車司機……不要告他,放過他吧!」
傅遠耀錯愕不解。「為什麼?」
「你不知道,因為是我害的……都是我沒有提醒遠修,讓他這樣出去,他才會出車禍……」說著說著,阮婷眼眶又溢滿淚水。
傅遠耀臉色一沉。「不是的,怎麼會是你?是那個人逼哥的車,才讓哥摔倒在地,跟你有什麼關係?」他攬過她的身體,不由得放了重話。
阮婷坐起身,靠著男人的肩膀。「小耀,遠修他的眼睛……你知道的,他其實慢慢看不見了,他沒有跟我明說,可是我感覺得出來,有時候他會看不到,他不說,我也不敢問……」
阮婷抓著他的上衣,話說得顛三倒四,不過傅遠耀還是聽得出意思,是指哥哥在騎車的過程,眼睛可能有了短暫的失明,所以才導致了車禍……依傅遠修的眼疾,這不無可能,只是誰能證明當時真的發生了暫時性失明呢?
「阮阮放心,我會去查清楚,你別這樣,這不關你的事,不要給自己壓力。」
「就是我!就是我害的!如果我不要他出門,遠修就不會有事!是我!是我!」阮婷情緒激動,她的喊叫引來兩對父母的注意。
「阮阮,好了!我們別讓老人家擔心,事情我保證會處理好的,不過就算事情真的是那樣,也不是你的問題,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想?」
傅遠耀的話讓阮婷安靜下來,但身體還是因啜泣一聳一聳的。
傅遠耀順順她的背,安撫她。「想想嫻嫻,你這樣子她會害怕……她現在最需要你了,對不對?」
阮婷點點頭,對!她還有女兒,她跟丈夫之間唯一的牽連,她要好好照顧她,她的寶貝……
「阮阮,你想先吃東西,還是先清洗讓自己舒服一下?」傅遠耀沒有多想,純粹是給阮婷做選擇的問話,誰知道這句話竟挑起女人最敏感的神經。
阮婷推開身邊的男人,東聞西嗅著自己身上的味道,還真的很難聞。
「你……你快出去!我要洗澡!」傅遠耀還沒消耗她的意思,就被她半拖半拉地推出房門。
他站在門口思考了一下,終於想通道理,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暗罵自己真是沒腦筋。
一群人坐在餐桌上,將阮婷和傅遠耀兩個人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一大早的,在演哪一出?」何亦非一邊嚼著饅頭,先發出聲。
「你少管,快點吃一吃趕快去聯絡蕭檢察官。」鍾展維斜睨何亦非的方向。
傅遠耀不在意地笑了笑,沒有想要解釋的打算,他的阮阮愛乾淨的小潔癖,不需要給外人知道。
韓輕餵著一旁的女娃喝豆槳,接著說:「肯定某人做了什麼才被趕出來……」
何亦非聞言睜大雙眼。「什麼?阿耀你動作未免太快了,她老公才剛死……」
何亦非的頭偏向一邊,吼!是哪只手打他?他沒看清楚,好像不只一隻!
「盒子,你話太多了!」連一向好脾氣的鍾展維也看不過去,賞他一個響頭算是有禮貌了。
「妹妹,盒子叔叔要吃蘿蔔絲,你的給他吃,好不好?」韓輕也翻了一個白眼,故意誘導女娃將「死」化作「蘿蔔絲」。
何亦非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摸摸鼻子,安靜喝粥。
傅遠耀也開始動手吃早餐。「我爸媽跟親家呢?」
「說是家裡悶,到庭陳那播走走。」傅品嫻看到和她爸爸很像的人出現,親暱地就要往他身上靠去。
傅遠耀接過她,讓女娃坐在自己腿上。
「馬麻。」希望她的意思叔叔聽得懂,她想要找媽媽了。
「媽媽準備好就出來了,嫻嫻再等一下好嗎?」他順順女娃的妹妹頭劉海,一臉慈愛。
「嚎!」女娃認真地用力點頭,看著一群男人會心一笑。
阮婷換上乾淨潔白的上衣,俐落筆直的黑褲子,她在鏡子前束起馬尾,臉上不用任何有色彩的顏料,為自己慘白的面容鋪上適合的素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