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賭上了彩金,號稱最愛錢的錢多多霎時正襟危坐起來,摩拳擦掌,擺出一副全力以赴的架勢。
周英雄看了暗暗好笑,表面上卻不吭聲。
棋局廝殺得越發精彩了,錢多多看來是拿出了真正的實力,妙著紛呈,好幾次都逼得周英雄汗流浹背。
可薑還是老的辣,最後雙方數目,錢多多還是輸了兩目半。
「我輸了?怎麼會輸的啊∼∼」她不敢相信,失魂落魄地抱頭哀嚎。
而勝利者周英雄自然是志得意滿,樂呵呵地笑。「賭金拿來。」他不客氣地攤開手掌。
「哎呀,爺爺,哪有人這樣跟晚輩計較的,您說是不是?」錢多多開始耍賴。
「我知道您大人有大量……」
「我是老人,不是大人。」周英雄一本正經地反駁,伸手揉了揉坐得有些發麻的雙腿,撐著枴杖緩緩起身。
「爺爺,小心,我扶您。」錢多多趕著獻慇勤。
周英雄卻是擺出一臉酷樣,揮揮手格開她,示意他完全可以自己走。「在元,記得你老婆欠我十萬,一天五分利。」
語落,老人家悠然自在地離開,留下錢多多和周在元四目相對,她有些委屈似地咬著唇,他則是面無表情,半晌,她見他沒什麼反應,忽爾甜甜一笑,討好地問。
「老公,那十萬塊你會幫我出的,對吧?」
回應她的是兩枚白眼。
「在元,周在元,老公∼∼」一陣亂七八糟地亂喊。「別這樣嘛,十萬塊在爾眼裡不算什麼的。」
「……」
「不然這樣,你不是給了我一張信用卡嗎?我刷卡換現金,怎樣?」
「不准換!那張卡是給你日常支出用的,不是為了讓你還賭金。」
「你說過額度內隨便我刷的。」
「那也不能亂刷。」
「老公,老公∼∼」
兩人一個大踏步走,一個小碎步追,一前一後回到臥房。
這是周家的管家特意為他們準備的新人房,牆面、門扉、傢俱上都貼了囍字,換了絳紫色的窗簾與被套,高雅貴氣。
「老公∼∼」錢多多追上去伸手挽著周在元臂膀,嬌膩膩的嗓音喊得他全身起雞皮疙瘩。
「你夠了沒?」他表示噁心。「我們都已經回到房間裡了,你可以別再這樣叫我了嗎?」
「怎樣叫你?」她故作無辜地眨眨眼。「老公?」
「就說別叫了。」
她偏要叫。「老公、老公、老公∼∼」
「錢多多!」情緒一向冷靜從容的他難得有想扁人的衝動。
「不然你答應我,幫我出那十萬塊?」她笑咪咪地提出交換條件。
為了那十萬塊,她連節操都可以不要嗎?他無奈地瞪她。「你就沒有一點點女人的自尊?」
「沒有。」她回答得好乾脆。
他大翻白眼。
「好不好?好不好嘛!」她甜膩地搖晃他臂膀,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兩團柔軟擠壓著他結實的胸膛。
如此誘惑的舉動被她做起來絲毫沒有勾引的意味,只覺得像小孩子一樣淘氣賴皮。
若是其他女人,周在元早就冷淡地一腳踹開了,至少也會用他比寒冰還冷的眼神凍得對方全身發抖,但對錢多多,他卻奇怪地狠不下心。
或許是這女人實在太厚臉皮,就算他目光能殺人,她也能安然無恙地存活。
他暗暗歎口氣。「我可以先幫你還這十萬塊,不過得記在帳上。」不能讓步得太明顯,以免這女人打蛇隨棍上。
「記在帳上是什麼意思?」她追問。
「如果接下來你做了什麼令我滿意的事,這十萬塊我就當獎金給你,你可以不用還。」
「什麼事會讓你滿意?幫你按摩捶肩膀好不好?你每天上班那麼辛苦,放鬆一下多好。」說著,小手就要捏上他肩膀。
「滾遠一點!」他嫌棄似地拿開她的手。「捶個肩膀就抵十萬塊,也太便宜你了。」
她嘟嘴。「那我應該做什麼?」
「這個嘛,以後再說,總會想到的。」他語氣清淡。「我要去洗澡了。」
洗澡?
錢多多怔了怔,眸光一轉,這才警覺自己陷在一種有點困窘的處境。
因為搬回家來住了,在爺爺跟一屋子傭人的眼皮下,他們這對假夫妻說什麼也不能分房睡,只能共用一間臥房。
而這間房內,只有一張雙人床,這表示……
「你晚上要睡在哪裡?」她問周在元。
「還能睡哪裡?當然是這裡。」
「不是,我是說床只有一張……還是你要睡沙發?」
「為什麼不是你睡沙發?」他瞪她。
「這還用問嗎?」她傻笑。「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是紳士,我是淑女,紳士應該禮讓淑女……」
「我是紳士沒錯,可你好像並不能算是個淑女。」他閒閒地撂話。「這是我的家,我的房間,我有百分之百的權利睡在床上。」
難道要她睡沙發?她才不要!有大床不睡,為何要屈就一張窄沙發?
她眼珠一轉,盈盈一笑。「其實無所謂的,我們倆幹麼爭呢?這床這麼大,就一起睡好了。」
她賭他會像前兩天那樣,她邀他上床,他反而尷尬地想逃。
明眸熠熠生輝,含笑凝睇周在元,他看出她在想什麼,念頭一轉,也跟著笑了。
「好吧,一起睡。」
「你說什麼?!」她驚駭,他怎麼會是這種反應?
「我說,」他笑著伸手拍她軟嫩嫩的臉頰,用一種溫柔諧謔的口吻。「我不介意跟你分享這張床。」
「你……開玩笑的吧?」她不信。
「我說真的。」他嚴肅地強調。
「你、你……」她瞪著他似笑非笑的俊臉,喉嚨像是嘻住了,艱澀難言。
那個孤高自傲,如高山白雪,不屑與女人同流合污的翩翩君子哪裡去了?
她可憐兮兮地瞅著他。「愛理姊說你這些年來幾乎不碰女人的。」
劍眉一挑。「她這麼跟你說?」
「嗯,她說是鄭大哥說的。」
鄭雍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愛嚼舌根了?
周在元撇撇嘴,看向眼前小心翼翼地盯著自己的女孩,不禁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