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她腦袋瓜裡的算盤尚未打清,進了屋猛地被游石珍一嚇,鬧得都懵了。
……啊,等等!他身上還帶傷呢!
游石珍武藝不知高出她幾百倍,他既是她的男人,若今晚這般行險之舉,她大可向他求援,她沒那麼做,一是因為對自個兒的能耐有幾分把握,學過幾年的拳腳功夫雖與真正的江湖高手有那麼點天上、地下的距離,但要夜探或拿來對付看門護院應是綽綽有餘。
再一個原因,亦是她選擇獨闖梁宅最主要的原因——游石珍仍帶傷未癒。
不到一個月前,她遭人劫持,強行被帶往西北沙漠地帶,游石珍為救她孤身犯險,遭摧折之力驚天動地的飛漩沙暴吸攪進去。
當時他奮力將她拋上墨龍馬背,墨龍不負主人托付,將她送達安全所在,他卻遭沙暴襲擊,毫無防備下僅能肉身相搏。
每每思及那日那時那刻,她重回沙暴狂襲過後的地方,如何也找不到他,那驚慌、絕望的力道宛如銳刃,能一次次剜開胸房。
天可憐見的是,她最終得回他。
這失而復得的情與心,在她將他緊緊、緊緊抱住時,令她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姑娘家。
游石珍幸運地從那場飛漩沙暴中生還,但傷得不輕,肩胛與胸骨皆受創,渾身數不盡的挫傷,大腿上更有一道嚴重撕裂的口子。
他回關外馬場那個老巢穴養傷,傷未盡好卻跟著她跑掉。
她時時留心,日日幫他上藥裹傷,想護著他,怕他傷上加傷,才會瞞著他溜出去這麼一趟,豈知他……他……欸。
見渾身濕漉漉的穆大少突然朝自己腰間出手,游石珍低咦了聲,本能地後退半步,又不是真心要退,躊躇間便被抓住。
修長秀指忙著拉扯他的腰綁和褲帶。
「你……幹什麼呢?」欲再退,裡褲尚在,長褲已倏地往下掉,纏在他兩踝間,只得順勢往禾草平榻上一倒。他斥責般問她想幹什麼,兩隻蒲扇大掌倒自動自發扣住她的腰,將滿泛水氣又軟綿綿的身軀拉進懷裡。
「你腿上的傷得瞧瞧啊!」穆容華連忙爬起。
「早好了。就算沒好齊,這點小傷我還沒放在眼裡。」
「你還說?!上回口子好不容易收口,誰讓你胡亂使勁,無端端又把它弄裂,流了那麼多血,哪裡見好?」越叨念語氣越急,還凶巴巴的。
「什麼叫胡亂使勁?又豈是無端端弄裂?那時我可頂著你,欲仙欲死都不知多感動,哥哥我為了頂你,別說把傷口弄裂、弄崩,即便弄得沒命,那也甘心!」
「你、你……」
斯文秀氣是絕對鬥不過游家珍二。
穆容華勉強板起俊容,就著幽微燭光迅速看過他左腿上那道傷。
幸好無事,口子上生著一層粉色新膚,沒再裂開。
十多天前兩人野宿在一處隱密的白泉池畔,伴在身旁的既為有情之人,情心纏綿,情慾如潮,絲絲縷縷的慕戀化作相濡以沫的渴求,只盼融進彼此血肉裡……她承認,那一晚兩人都太過放蕩、孟浪,原以為能小心翼翼淺嘗輕品,卻不知還是瘋了,弄得他傷勢轉劣……
思來想去,這「情」字實毀人甚深啊!
想她穆容華向來持身甚正、律己甚嚴,竟也敗在這上頭,越來越慣於野合……
這一方,游石珍沒再滿嘴直率又露骨的渾話,他撐著雙肘,半躺在榻上任她瞧看,一雙烏亮的深瞳則瞬也不瞬直盯住她。
那張輕垂的面容神態認真,清清眸色直視他幾近全裸的健軀,甚至直逼他大腿根部,她的眼神猶原淡然,似縈懷的僅是他的腿傷……
被看著,有火悶悶燒灼,愈燒愈見燎原之勢,那一發已難收拾的勢子將他貼身裡褲都給撐鼓起來……可惡,他都這樣了,她沒瞧見嗎?
胸中一堵,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在她打算退開時探手一扯,猛地將那濕透的素身帶進懷裡。
穆容華不及出聲,天旋地轉間已被放倒,男人懸宕在她上方。
她瞠眸瞪人,料想自個兒頰面定然生艷了,溫燙感覺直漫上來。
「你知道的,除了梁家幾名護院,還有好幾頭惡犬,全讓我悄悄打發了……」男嗓慵懶,他長指亦懶懶撥揉她的耳。「你想當蓋世神偷,劍走偏鋒來個黑吃黑,哥哥兩眼一抹黑跟你走到底,定然助你一馬平川,樣樣偷得容易,只是話說回來,我捨身又捨義相助,你多少也該回報點吧?」語畢,就擺出一副「施恩望報」的德性,挑眉等著。
什麼蓋世神偷?穆容華聽著直想笑。
細細一品,聽出他話中全然回護的心意,胸內溫潮滾動。
她微抬上身,仰臉親他峻顎一記,那略泛青髭、光滑卻也粗獷的觸覺落在唇上,似往她柔軟心間撩過,禁不住又親了一下。
「你確定……就這樣?」深覺被胡亂敷衍的男人不滿地瞇起長目。
穆容華同樣微瞇雙眸,張嘴欲說時,一雙大手已先發制人對她「動粗」——扯她腰帶、解護腕、掀衣又脫褲!
「幹什麼?!你、你也瞧瞧現下呀,咱們還在別人家裡,倘若……若鬧出什麼動靜……」真把徐氏和小姐弟鬧醒,她乾脆挖個地洞把自個兒埋了。
不敢深吻他,就是怕會一發不可收拾,攥緊拳頭克制著,他卻不管不顧。
她不敢太往他身上招呼,只努力想搶回衣物,但幾招擒拿全被輕易化解,男人跟她較真時,她完全敗退,沒幾下全身已光溜溜,衣褲皆被擲開。
「游石珍——」咬牙隱怒。
「不把你脫光,還任你穿著濕漉漉的衣物睡覺嗎?!」
粗聲粗氣的話語當面灼灼一噴,穆容華明顯怔住。
下一瞬,乾燥薄被已包裹上來,發涼裸膚突覺一陣細微刺麻,她不由得顫顫,一會兒便轉為舒暖。
她會錯意,原來……他是為了照顧她。
「你、你……我……」喉中略緊,她想擠出聲音,眸光定定,看著那張英俊面龐朝她傾下,半啟的唇便被封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