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孩子確實長得很好,愛笑娃娃一隻,玉雪可愛軟乎乎,她不禁揉了揉孩子圓圓的小肚子,引得小小爺怕癢般一陣扭,樂呵呵笑開懷。
「穆大哥……唔,想珍爺入贅穆家嗎?」禾良靜靜看她玩娃兒,忽而問。
「入贅?」穆容華一頭霧水。「何出此言?」
禾良抿唇微笑。「秀爺昨日被扛回『淵霞院』,睡過片刻便張眼了,但酒氣未散,仍醉個沒停,口中直嚷著『穆容華要娶親、穆家大少真要娶親』之類,所以才想跟你這頭確認確認。」
拚酒時說的話能記住的沒多少,但禾良所提的,穆容華隱約記得。像似自個兒藉著酒膽理直氣壯嚷嚷——
我要娶穆家大少,我要娶穆容華,秀爺,我一定要贏……
實是想學游石珍豪邁喊出的氣魄,大聲說出,她要跟他好在一塊兒,但喊出口就成那樣,更不知因何游巖秀聽了去再醉言醉語道出,竟成她要娶親?!
「秀爺鬥酒鬥敗,醉個沒停,嚷出的話哪能真信。」她耳根略赭。
禾良慶幸般吁出口氣。「那就沒太難辦了。」
穆容華墨眉詢問似一揚。
禾良溫聲道:「老太爺臨終前交代下來,囑咐我多照看珍爺的婚事,老人家總盼著他們兄弟倆多為游家開枝散葉,如今珍爺有喜愛的人,有情人終成眷屬那是再好沒有了,穆大哥沒要珍爺入贅,那就更好了。」一頓,螓首搖了搖。「所以說,飲酒過量實在不好,既傷身又要引人誤會,往後別這樣啊。」
她的禾良妹子訓起人來語調柔軟,語音亦軟,但神態卻十分凝肅。
她這穆大哥都遭禾良「教訓」了,秀大爺想必較她還慘吧……如此思忖,竟覺通體舒暢,心境平和了些。
「我理會得。往後不那樣了。」乖乖低頭。
這一邊,小小爺「咿咻」一聲撐著圓屁站起,肥爪抓抓她的肩再拍拍。「阿爹啊嗚有哭哭臉啊,羞羞拍拍,沒啊哭哭……」
什麼?!
秀大爺在妻子面前竟使哭招?這也太不入流!
穆容華沒察覺自己竟很詭異地能聽懂小小爺的「天語」。
禾良也抓抓孩子肥潤肩膀再拍拍,小小爺順勢撲進娘親懷裡,格格笑。
又香過孩子一記,禾良抬起明眸,嗓聲緩緩——
「穆大哥,他們兄弟倆都需要人憐惜的,看似精明強焊,最最柔軟而無防備的一面卻很惹人心疼,不僅是秀爺,珍爺亦是。」
「……我理會得。」
彷彿是寡淡的一句,但禾良一下子明白,關於永寧西郊那處「芝蘭別苑」裡的事,穆容華已然清楚。
「那就好。這樣……很好。」禾良陣光欣誠。「穆大哥,有你陪著珍爺,他有你,你有他,這樣很好。」抿唇一笑。「秀爺那兒沒事的,會好的。」她會顧憐著丈夫,總要一直疼著他。
穆容華再怎麼淡然,此時此刻也很難不臉紅。
她臉紅心熱,模糊想著以後真成親,她和禾良之間的稱謂更混亂,這大哥、妹子、嫂子、弟媳的,再加上跟秀大爺「世仇」兼「情敵」卻成姻親……亂啊!
雖然會很亂,但她心很舒寬。
跟游家牽牽連連,深刻羈絆,跟一個能令她心暖心疼的男人這樣糾纏,她喜歡,相當、相當喜歡……
昨日醉酒狂吐,衣物全弄髒,幸得今日禾良幫她備來一套全新衣物,還很貼心地選了男子款式的廣袖寬袍,且是素雅淡青色,是她慣穿的顏色之一。
不忍拂了當家主母好意,儘管沒什麼胃口,仍把禾良吩咐灶房特意為她做的一大盅十青粥喝到見底。
聽說珍二爺一早就出門,穆容華沒等他回來已打算告辭。
再怎麼說也得先回穆家、回「廣豐號」瞧瞧,她離開好些日子,行謹出事後,她雖與幾位大管事有過書信往來,亦信任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人,但把宅子和買賣丟下太久那也不行。
任情任性過後,還是得摸摸鼻子回頭收拾啊。她自嘲,但很認命。若重新來過,她依舊會拐走游石珍,把他帶得遠遠去過一段僅有兩人相依相偎的日子。
婉拒了游家馬車,她欲往幾條街外的「廣豐號」步行過去,甫踏出遊家大宅不出半刻鐘,有人從後頭追上,還挾著她往巷內一閃。
「上哪兒去?」游石珍黑眉糾著,很不滿。
「就……回『廣豐號』啊。」她木訥回答,瞬也不瞬望著他雖略漸消腫、卻仍青青紫紫得很精彩的面容。
此時她背靠巷內石牆,男人雙臂撐直橫在她兩邊身側,靠得這般近。
她能嗅到他身上風塵僕僕的氣味,草青、泥香、樸拙粗獷,她能望見他黝瞳爍亮,冒著小火把。
「你想過河拆橋嗎?」
「還很痛是吧?都抹過藥了嗎?」像沒聽見他問話,她兩眼在他面上梭巡。
「你真想過河拆橋?!」
「什、什麼?」
「還什麼什麼?昨兒個拿我當搬運工,我把你搬回來後,又拿我當奴僕使喚,替你脫衣脫褲,抱你去浴洗,再幫你穿衣穿褲,還得被你拉著說話、抱著亂蹭。你用完就走,連聲招呼都沒打,不是過河拆橋是什麼?」連珠炮轟。
她回過神。「才不是,你……你……」這男人根本又想揪著事不依不饒。
她瞪他一眼,卻不知這記眼神淡中含嗔,無奈無辜,很有她獨有的風情。游石珍一愣,被瞪得胸中評然,低頭就是強吻狠親。
「你唔唔……」巷口外有人影晃動啊!穆容華用力捏他腰間,捏到手指酸疼都撼動不了他半分,結果還是被結結實實吻過一通,雙唇才得以自由。
「你非得這樣蠻幹嗎?」氣喘吁吁補瞪。
「好吧,不蠻幹,那請問穆大少,哥哥我可否再親親你?」
無賴!是要她怎麼答?!
穆容華微皺俊鼻,心氣一張,惡向膽邊生,換她主動出擊!
唇舌與牙全上場,濃厚糾纏,當吻漸淺漸歇,她已被他收攏的雙臂緊緊抱住。靠著一堵堅實胸牆,聽那低沉愉悅的笑音從他胸內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