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實實感謝的點頭,「謝謝,我們正需要這個。」她感謝芳寧的細心,他們連夜上路,什麼也來不及準備,幾乎是空手去西北,夫君身上的傷若不醫治,難保不到西北就會死在路上,幸虧有這包藥……
春實實掂掂包袱,十分沉重,想必裡頭不只是藥,還有些盤纏好讓他們花用,她心下一暖,公主想得真周到。
不捨也終須離別,馬車再度疾行而去,春實實輕撫著雷青雲無比消瘦的臉頰,他縱然樵悴,所幸眼中那份光采並未失去。
「你可怪我未與你商量,就私自做這決定?」她指的是讓他去西北的事。
他頭枕在她腿上,清淺的一笑。「你我夫婦做決定還需商量嗎?你為我做的太多了……」他們之間已無須言語,彼此心意,一目瞭然。
他即便想責她不該跟著去西北,但只要想到換做是自己,又怎麼放得下對方,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他也願意共赴難,如此,他又何必多說無意義的話。
起碼,夫妻倆這是在一起了,同生同死,不會再有人將他們分開了。
一滴清淚不小心落在他的臉龐,他一抬眼,便見她忙著要擦去他臉上的淚珠。
「別擦,讓它留著吧,自然會幹的。」他阻止她擦去。
「青雲……」
「實實,咱們會回來的,你既想辦法讓我出大牢,我便保證一定與你一起活著回來,咱們夫婦,少了誰都不行!」他說。
淚墜得更多了,他臉龐上都是她的淚珠,這一顆顆淚珠都燒燙他的心,人說患難夫妻才能見真情。
他與她,情比金堅啊!
「父親,這老五怎能這麼做,用官威強壓我,讓我運藥去西北,這不是教我去送死的嗎?!」雷青巖夫婦到雷耿狄病榻前,氣沖沖的說。
此時趙氏、雷青石與雷青峰都在屋內,趙氏見到雷青巖立刻氣到說不出話。
病榻上的雷耿狄冷眼看著雷青巖。「青雲夫婦不也在西北,他們在那都一年了,你難道送個藥就會死在那?」他冷聲問。
他中風後,調養了一年,身子已見好轉,如今稍能活動了。
雷青巖尷尬。「這……我的意思是老四夫婦都去西北那麼久了,也不見成效,西北還是如人間煉獄,這藥送去都白費了,何必浪費這錢跟人力呢?」他換了話說。
「你也知道那裡是人間煉獄,怎就不想想如何快將你四弟夫婦救出來?」雷耿狄哼了一聲。
雷青巖這才閉了嘴,可明鳳珠仍不依。
「父親,話不是這樣說,若夫君有辦法早就這麼做了,這是沒辦法呀,您若讓夫君也去了西北,不就得多擔心一個兒子的安危,萬一夫君不幸染病——」
「染病死了不更好,省得這餘孽還留在世上氣我。」雷耿狄怒目道。
她一噎,還來不及說什麼,趙氏又接著說:「分了家產,你們夫婦平日連回來探望病中的父親一眼都不肯,父親病得如何你們也不關心,青峰不過讓老三去西北送個藥,這就立刻嚇得回來告狀了,你們怎麼好意思?」
夫婦倆被說得臉紅了。
「這個……老四夫婦去了西北後,老宅內有大哥張羅著,外有五弟頂著,二哥那的生意也做得好,雷家沒有因為青雲的事而倒下,且我又聽說父親身子好了許多,母親也健朗著,這才感到欣慰,雖說好幾次也想回來探望兩老,可又擔心你們聽了朱黎兒那瘋
婦的話,信以為真以為送劣藥進宮的罪魁禍首是我,對我百般誤會,為免父親見了我又動氣,影響靜養,這才沒回來的,可不是不理會您們啊。」雷青巖厚著臉皮叫屈,也將自己做的事撇得一乾二淨,大喊冤枉。
雷耿狄身子禁不起激動,這一氣便喘不過來了,趙氏忙上前為他拍背順氣,好一會後他氣息才平順下來。
見丈夫恢復血色了,趙氏一放鬆眼淚就掉了下來,對著雷青巖罵了一聲:「畜生!」
雷青巖臉黑了,想回嘴也不好吭聲,今天重點是叫老五不要讓他去西北,若場面再鬧僵,這事就不好再講了,遂忍住氣了。
「三弟,咱們雷家怎會出事的你心知肚明,而今的雷家大不如從前,四弟更因為你才去西北的,而今五弟讓你去送藥,是給你贖罪的機會,可我瞧你一點都不知悔改,太教人失望了!」雷青石痛心的說。
雷青巖不以為然。「大哥這話不對,青雲是家主,家中出事自然得擔下,再說,那朱黎兒都已經羞憤自殺了,這證明她當日是胡說八道的,若我真有罪,四弟還能放過我嗎?幹麼不咬我出來救自己?
「而去西北,是春實實自己向皇上提的,又與我何干?你們不能將所有事都推到我頭上來,讓我去贖什麼罪,你們這分明是讓五弟假公濟私害死我!」
雷青石氣得身子直顫。「你!母親說得沒錯,你真是個畜生!」他性子再溫文,這會也忍不住痛罵了。
朱黎兒當日來告發雷青巖的惡行後,出了雷府沒多久就忽然落水溺斃,雖未查出是他殺,可眾人皆知朱黎兒的死定與老三脫不了關係。
這是殺人滅口,這人真不是人,四弟竟因為這畜生去西北受苦,不值,真不值!
雷青峰朝雷青巖走過去,他年紀雖輕,一身官服,威儀日重,瞧得身為兄長的雷青巖險些不敢直視。
「三哥既然說我假公濟私,用職權威逼你親自運藥,那就當是吧,你明日就出發,不得延誤,若稍有延遲,本官扣了你的家產,治你不聽朝廷命官調度,罔顧西北病疫蔓延之罪,論罪重判,一十年!」
雷青巖臉色一變。「老五,我是你三哥啊,你不能這樣對我!」
雷青峰冷笑。「四哥也是你兄弟,可你是怎麼對他的?」
雷青巖噎住,半天擠不出話來。
「五弟,咱們錯了,認錯還不行嗎?別讓你三哥去西北,三嫂求你了!」明鳳珠見事態嚴重,馬上認錯哭著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