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太太的風濕又發作了以外,其餘人都好。」朱黎兒告訴她。
朱黎兒是個鵝蛋臉的姑娘,眼角有顆淚痣,長相頗艷麗。
春實實聽見老太太舊疾復發,笑容立刻斂下。「老太太病得如何?」她仔細追問。
「狀況不好,那腳腫得厲害,天天喊疼。」
她臉一沉。「老太太可有吩咐我回去照顧?」她又問,恨不得此刻就回老太太身邊去。雖說雷府請來郎中定是最好的,用藥也是一流的,可她還是不放心,希望能親自照料老人家,但雷府治家嚴謹,既發話讓她到別莊,除非另有命令否則不得任意回去。
「老太太身邊有碧玉、碧雪和碧荷在,這會雖沒有那個意思,但若這病還是沒有起色,她老人家又是最信任你的,之後說不定就會召你回去了。」朱黎兒說,她心裡十分
希望春實實能離開別莊,春實實若走了,她才能取而代之的照料四少爺。
依太太的意思,她若能得四少爺歡心便能抬成通房,之後再升為妾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而春實實在只會礙手礙腳,讓她不能盡心照顧好四少爺,可偏偏老太太沒發話讓春實實回去,這點讓她頗煩惱。
聽見這話,春實實心情沉重起來,老太太待自己極好,她真心不希望老太太病情惡化。
「對了,太太讓你來幫我,這事老太太知道嗎?」記得當初老太太說過除了她以外,不許府裡再派人過來的,可黎兒卻來了。
「太太直接派我過來,她有沒有向老太太提過,咱們身為奴婢的又怎麼敢過問。」朱黎兒含糊的說。
這一聽春實實已然明白,黎兒是太太私下派來的,她心想太太讓黎兒來是想黎兒將雷青雲的動靜傳回府裡讓她知曉,既然如此,她也不多問了,黎兒心眼多,問多了還以為她想刁難什麼。
「這自然是,那太太可有什麼話交代我的?」春實實再問其他。
「太太沒交代什麼,只說讓我多幫襯著你照顧四少爺。」
「嗯,咱們本是好姐妹,有你幫襯我也能輕鬆些。」
朱黎兒往雷青雲住的屋裡張望。「四少爺在屋裡歇息嗎?」她想立刻見到四少爺了。
「他——」
「春嬸,春嬸!」媒婆沒受邀,這會忽然急匆匆的闖進別莊內。
春實實聽見聲音立刻蹙緊眉頭,讓朱黎兒稍等一下,直接走向媒婆問道:「你何事找娘找得這麼急?」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媒婆直嚷嚷。
她臉色一變。「何事不好了?」
「這……告訴你也一樣,那日我送來的三張帖子,那三戶人家同時來索回了!」媒婆氣急敗壞的說。
「什麼?實實,你讓人來說親了?」一旁的朱黎兒馬上吃驚。
「我——」
「你說的是真的嗎?這三戶人家都來要回帖子了?!」春嬸在後院聽到媒婆的叫嚷聲,趕出來正好聽見媒婆說的話,立即心急如焚。
「是啊,就是啊!」媒婆跺腳,她為人做媒送帖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事,竟同時有三家要索回說親帖的。
「怎麼會這樣?」春嬉驚愕不已,這事若傳出去可是有損女兒名聲的,旁人定會以為女兒有問題,否則怎會同時被拒婚,那之後又有誰敢再來求親?這麼一來,女兒豈不要嫁不出去了?!
「我也不清楚,只知那蕭家拿回帖子的理由是他家務農維生,養不起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自覺高攀不上所以要收回帖子;而姓李的家中無正妻,只有一房小妾,小妾忽然吵著要扶正,不許他娶正妻進門,夜裡兩人打了一架後,那小妾本有孕的,差點就小產了,李家認為媳婦未過門就先發生這事實屬不祥,一早就來找我要回帖子;至於張家的兒子就更離奇了,前日莫名教人驚嚇了,醒來後有些癡癲,竟喊著不娶妻了,誰要他娶妻就是要害他喪命,這又哭又鬧的,張家人沒辦法這才來求我拿回帖子。」媒婆苦著臉說。
春嬸聽得直想昏過去,要不是春實實扶著,真會倒下。
而朱黎兒也是聽得目瞪口呆,同時讓三戶人家拒婚,這可算是祁州第一人了吧!
「實實,你真可憐,這將來怎麼辦才好?」朱黎兒同情的說。原以為會看見春實實哭喪羞憤的表情,誰知她卻是一臉平靜。
「被拒也罷,反正這三張帖子我原也打算送回去的。」春實實說。
「這樣啊。」朱黎兒當她是維護自己面子,才逞強這麼說的。
「實實,你放心,這三戶人家不長眼,咱們也不要了,我會再為你找到更好的人家的。」媒婆拍著胸腑保證,也算是安慰她了。
「不用了,我暫時還不想嫁。」春實實搖頭。
媒婆一愣。「不想嫁,可你娘說——」
「我如今和爹娘見面不容易,難得到別莊,爹娘才想趁此機會為我安排婚事,可我認為這事不急,將來有的是機會。」
「這……春嬸,這怎麼回事?」媒婆瞧向春嬸,自己這是白忙了嗎?
春嬉的臉龐早已垮了,人癱在春實實身上,心想發生這樣的事,即便女兒想再找人說親,恐怕也只會惹人笑話而已,遂啞著嗓子道「那就暫且別安排了,等過陣子再說吧。」
「實實,將來的事姑且不管,但就這事來說,你好歹是咱們雷府的一等丫鬟,站出去代表的就是雷府,這三戶人家敢送完帖子又要回去,理由又都這樣離譜,這分明是在羞辱人,咱們得查清楚,不能不明不白教人欺侮,吃了這悶虧!」朱黎兒道。
她雖妒忌春實實際遇比自己好,在雷府地位比自己高,可遇見這樣的事仍不免同仇敵愾,同樣是雷府的丫鬟,若這樣輕易讓人欺負,外人豈不都要瞧不起雷府出身的人了。
春實實沉著臉,這事確實欺負人,讓她顏面與名聲掃地。
「這事……」
「這事我查過了,你們不用再問了。」春品貴從外頭回來,表情緊繃,似有話要說又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