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長女愁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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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紫裳不滿,故意不理會姑爺的命令,直接走到童心跟前雙膝跪地。

  這是挑釁?黎育岷橫眉,他還不想在這時候立威,可對方不識好歹,還當這裡是童府,是她家小姐的玉瓊軒?

  紫裳的動作也讓童心蹙眉,只不過她惱怒的點與黎育岷不同。

  這是怎麼回事?誰規定丫頭稟事得先用膝頭貼地,童府可沒這個規矩,難不成是黎府嬤嬤到這裡訓誡她的丫頭,要她們遵守規矩?

  紫襄搖頭歎氣,這丫頭恁地沉不住氣,這番做派是要給誰難堪,姑爺嗎?難不成她要小姐為幾個婢女同姑爺對峙?這才新婚呢,若真鬧將起來,小姐該如何自處?

  她氣紫裳,想把她給拉起來,卻被甩掉手臂。

  「到底怎麼回事,起來說話!」童心口氣怏怏,目光掃過黎育岷,卻見他面上波瀾不興,唯有眉心微聚。

  「稟姑娘,方才奴婢整理過姑娘的嫁妝,發現除上好的傢俱用物和幾十箱刻了小姐閨名的頭面首飾之外,只有一千兩銀子。」紫裳看也不看黎育岷,一口氣說得飛快。

  原來是為著這個?黎育岷微沉的眉頭瞬地展開,若是為此事,就不能怪紫裳心急,人家忠心耿耿嘛。

  還以為被折騰得沒力氣下床的童心,會緩個幾天才想起要整理嫁妝,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讓下人動作,可見得岳父料得無誤,自家閨女不會安安分分待在後院。

  所以要拘著她……怎麼拘?確實是他該費心的地方,不過他早有準備,剛抓來的野駒也會衝撞幾日欄籠,何況是童心,要她當個安分貴婦,自然得多花點心思。

  聽見紫裳的話,童心心頭震驚。

  怎麼可能!她雖沒看過嫁妝單子,可娘分明清楚告訴過自己,要把一半的家業隨她嫁進童府。

  紫襄捧起木匣子來到童心跟前,打開。

  童心動手翻看,裡面有田地、莊園,還有她沒料到的鋪子,最重要也最惹眼的是大通票號五成股份,父親的確給了她童家一半產業,但重點是,那上頭的名字,記的是黎育岷,不是童心!

  爹爹糊塗了嗎?他怎麼可以這樣做,怎能把家產給外姓人,萬一他寵妾滅妻,萬一他心生邪念,萬一他……看過世情的爹爹,怎不知有千萬種可能,難不成為了與官家攀上姻親,爹爹便什麼都不管不顧?

  那麼是真的?剛剛黎育岷同二夫人說的話全是真的,他才不是在維護自己。

  咬牙怒恨,爹爹竟然做出此等糊塗事兒,他就這麼相信黎家門風,相信她能夠在這裡安然度過春夏秋冬?

  臉色霎時刷白,童心緊咬牙關,半晌不言語。

  這還不是教人最恨的,最痛恨的是,四個紫丫頭的身契換成新的,從現在起,她們不是她的人,而是黎府下人,要生要死全憑黎育岷一句話。

  她現在終於明白,好端端的,紫裳回個話要下跪了,當著新主子的面宣誓效忠舊主子,這是任何愛惜性命的丫頭都不會做的傻事,她得承擔多大的風險,才敢在黎育岷面前挑費。

  很好……很好,她已經等不及明兒個回門,她現在就要衝到爹爹跟前問清楚,自己身上流的是不是童家的血?為什麼要把她的七寸送到人家手上,任人拿捏?

  還以為整個黎府最難對付的是二夫人,現在想想,她該提起全副精神對付的是自己的枕邊人。

  「都下去!」黎育岷看見童心精彩萬分的表情,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有的女人能用幾句謊話哄哄、有的女人得在沙鍋打破之前讓她看到底。

  擰起雙眉,他對四個紫丫頭揮手,捏捏有些發癢的鼻子,他討厭脂粉味兒、討厭眾女環繞,眾星拱月的幸福不是每個男人都能享受的。

  紫裳不想走,她要留下來替主子壯大聲勢。

  但紫襄二話不說,東拉一個、西挽一個,硬把所有人拉出門外。

  她們的身契全在姑爺手上,一個不高興,將她們給發賣了,難不成真讓小姐在黎府孤軍奮戰?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小姐想,識時務者為俊傑吶。

  她們出屋,順手將門給掩上。

  「你在生氣?」見眾人離開,黎育岷喝口水、好整以暇地問,彷彿事情沒啥大不了,只不過是童心在使小性子。

  撇嘴,這麼明顯的事,還需要問?

  童心笑著,但笑容很僵,她也學他喝一口茶,順便沖掉幾分怒火,在談判桌上,忍控不住先發脾氣的那個輸!

  「四爺說的是什麼話?有什麼事情值得我生氣嗎?」

  「你生氣岳父把嫁妝記到我名下。」他開門見山地直指問題所在。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夫為天、妻為地,夫為妻綱,妻侍夫為倫常,妻子本就是丈夫的財產,區區身外之物算得了什麼?」

  她說著反話,卻一句句講得咬牙切齒,看得黎育岷想笑。

  原來她發威是這副模樣?沒有露獠牙、沒有怒吼狂叫、沒有摔東西砸物品,臉上只有淡淡的譏諷,可每句話卻都酸得讓人掉牙。

  「為夫的怎麼都沒想到,竟能夠娶得如此賢慧女子為妻,真是此生大幸。」

  「是啊,能嫁與相公也是妾身的幸運呢。」她笑得越發猙擰,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他一口,昨夜……真不該口下留情的!

  「好說、好說。」

  她深吸氣,再壓抑一回脾氣。「妾身有句話,不知問得問不得?」

  「娘子儘管說,為夫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請教相公,這嫁妝的形式是妾身嫁進黎府的條件之一嗎?」

  「不,嫁妝記名之事,是在合過婚書、定下婚期後,岳父才尋我談的,為夫的也是在此事上頭得知,岳父相當寵愛娘子。」

  寵愛!他的話像一把針瞬間扎入她心間,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臭男人!得了利益,口舌還要一路贏到底。

  「是啊,只不過童家特殊,連寵愛子女的方式也不同些。」她恨恨道。

  黎育岷正起神色,逗弄幾句夠了,別把她的爪子給逼出來,昨兒個忙一夜,精神不濟的女人脾氣大些,他不想弄得無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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