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自某人懷中抬頭的歐陽芸捂著發燙的臉頰,面對喜兒焦急的探問支支吾吾,「喜兒,我、我沒事,我……」沒臉見人了啦。
看到自家小姐這副嬌羞模樣,喜兒便是再遲鈍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小姐,那喜兒先下去了。」終於明白是什麼情況的喜兒連忙改口說道:「王爺,奴婢告退。」半刻都不敢再多作逗留,說完便匆匆忙忙退下。
藺初陽終於將她放下,讓她坐在床緣,目光沉沉。
歐陽芸一雙美眸心虛地左顧右盼,不願對上他此刻專注得令她心慌的眼神。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在等她先開口。
歐陽芸內心雖有疑問,卻不做那先開口的人,便也沉默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藺初陽依然無言,意志力較為薄弱且不想再與他繼續僵持下去的她終於打破沉默:「王爺是否有話對我說?」
她從未見過他這種神情,印象中他總是一派雲淡風輕,沉穩內斂,可如今在她眼前的他卻是連隱藏都不隱藏,赤裸裸得教她一眼就能望穿。
「本王依言把那藥喝了,卻苦盼不到那說好的雪白酥,你說你該當何罪?」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一貫清冷,但語意聽來卻像是抱怨。
僵持這麼久,便是為了問這事?歐陽芸微微一楞,解釋道:「我去了,你正在忙,就沒進去打擾了。」
那兩人在裡頭吵得不可開交,她在那節骨眼捧著點心進去,不被轟出來才怪。
「說好要給本王的雪白酥,結果你卻讓小六先嘗了。」語氣由抱怨轉為吃醋。
「王爺都看到了麼?那是陛下自己拿的,我沒說要給的。」她沒有聽錯吧,他居然在跟她計較雪白酥?
他第一次提起雪白酥的時候,她只覺得這話怎會從他嘴裡說出;當他第二次提起,她確定他真的非常在意到嘴的雪白酥被人捷足先登了。
「我本來想,如果你進來的話,便可以借口把他們打發走,沒想到你竟然直接打退堂鼓了。」他說道,俊雅臉龐覆上一絲惱意,歐陽芸此刻正留心著他的每個表情,自然也將這抹惱意收在眼底。
她想,她大概明白他在惱什麼了。原是滿心期盼她的到來,結果來了兩名程咬金不打緊,還一徑地纏著他主持公道,一折騰就是幾盞茶的時間,換作是她,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可知他二人在爭吵什麼?就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好意思鬧到本王這邊來,連小六都受不了地走了,本王卻只能靜靜坐在那裡聽他們發牢騷。」
歐陽芸實在很難想像,謫仙一般的人物居然也會抱怨,真沒想到他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簡直可愛到讓她忍不住想笑。
「王爺怎不開口制止?」她明知故問。
藺初陽微怔,俊顏難得漫上一抹窘色,「本王當時……正在看你。」便是因為分神留意她,才不知那兩人究竟為何而吵,起因不明,他便已錯失插話先機,到最後也就索性不制止了,由著他們吵去。
「對不起,原來是我害王爺分心了。王爺若不嫌晚,現在嘗一塊雪白酥可好?」
她笑意盈盈地問,起身往放置點心籃的櫃子走去,走沒幾步手突然被拉住,下一個動作,身子就被轉了過去。
將她轉過來與自己面對面的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聲音沙啞:「我現在不想嘗什麼雪白酥了。」說完,俯首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就如同他的人一般,細緻而綿長。她沒有拒絕他的索吻,只是在他緩慢地轉為深吻後,慢慢閉上雙眼,握緊的雙手逐漸放鬆,然後,一隻手伸過來與她交握,兩人手上戴著那對鳳凰戒指,交握時戒指輕碰發出一陣輕響,清脆悅耳。
他俯首聞著她的髮香,順著髮絲親吻她的臉頰,一吻,再吻,然後又順理成章地含住了她的唇,繾綣數次後,吻勢最後停在她發間。
「一樣的味道。」他貪戀地嗅著她的髮香,聲音沙啞:「每次靠近你時,你身上總散發一股有別於胭脂香粉的香氣。」
「王爺說的是熏香,我平日裡有燃熏的習慣。王爺若是喜歡,明日我送一些過去給你可好?」她平時用的熏香一貫是樨子花瓣風乾碾碎研磨而成,此花味道高雅濃郁,她聞習慣了,便也沒有想過要換掉,久而久之身上便都是這股淡雅花香。
「不用了。」他笑了笑。
「為什麼?王爺不是喜歡麼?」歐陽芸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本王喜歡這味道,是因為這味道是自你身上散發出來的。」他露骨地說,笑得靦腆。
「王爺今日真是……坦白啊。」不只坦白,還很熱情。
一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唇,還沒來得及仔細回味,眼尖的她就注意到他另一隻手裡拿的東西,「王爺,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你說呢?」藺初陽笑笑地將紙張折好收妥。
隱約有種不祥預感的她一雙美眸狐疑地瞇了起來,「那該不會是……」該不會是她剛剛在涼亭寫的那些字句吧?
「正是你寫給本王的相思。」他乾脆宣佈答案,直接證實她心中所想。
「王爺千萬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那些相思是因他而起沒錯,可她現在還沒打算和他分享好嗎!
「你的心意,本王收下了。」藺初陽逕自下了結論。
歐陽芸簡直目瞪口呆了,這人竟然當著她的面耍賴?這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嗎?那個高風亮節、不食人間煙火的攝政王?
正當她內心哀號之際,他突然轉移話題:「明日中午過來一起用午膳好麼?」
她聞言,心裡一陣甜,本想直接說好,忽然想到明日一切得照舊了,便不是很確定地說:「好是好,可我明日得和董姑姑學做功課,可能不得空,你別抱太大期望。」
「也是。功課不能落下,你若沒來,我便自己先用飯了。」他沉吟一會兒,表情略顯苦惱,「要不這樣吧,明晚我再抽空過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