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歐陽芸忽然說道:「王爺,我贊同鳳陽王出征!」
藺初陽聞言一怔,見她面色覆上一抹擔憂,當下會意過來她是為何有此反應的他不禁莞爾。
「王爺,我是認真的,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我、我同情鳳陽王的處境。」
後面那句話她說得有點心虛。
「芸兒,你與鳳陽王也算是有些私交,站在他的立場替他想,本王可以理解。」
她怎麼覺得他這句話隱約帶著些許醋意?
「芸兒,本王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擔心本王會身先士卒是麼?」
「我、我沒這麼說。」心事遭人說中的她心虛地否認,又實在想聽他親口宣佈答案,便咬了咬唇,有些難為情地問道:「那,王爺會麼?」
「本王會什麼?」藺初陽劍眉略微一挑,唇畔漾著淺笑。
「王爺明知故問。」在她惱羞地轉過身背對他後,「不會」二字幽幽自她身後傳來,那聲音極輕極淺,她卻聽得分明仔細。
歐陽芸當下心頭一震,恍惚中有一隻手緩緩伸過來與她交握,語氣雲淡風輕:「不會。」
鳳氏一脈向來單薄,歷代有個不成文規定,皇室男子娶親向來只立側室,正妻之位多半留作與邦交國作政治聯姻用途;他雖被摘去鳳姓跟從母姓,但到底還是皇室成員之一,身為攝政大臣且貴為皇親的他又豈能隨意悖逆傳統,他那一句「不會」說得雲淡風輕,只怕背後得承受千斤壓力。
這個話題在此打住,兩人又閒聊一陣後,歐陽芸忽然說道:「王爺,陛下今日召見我了。」
「嗯,我聽說了。」
原以為他會問陛下召見她做什麼,然而他卻不發一語,歐陽芸只得再說道:「陛下一直追問我記不記得落水前的事情。王爺,我不記得了,這樣不好嗎?那日王爺曾說你與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當時我便猜如若不是我先傾心於王爺,那便是王爺先傾心於我;但不管從前如何糾葛,在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那都是過眼雲煙了。王爺,我們從頭來過好麼?」
藺初陽內心一震,沒說好或不好,交握的手悄悄收緊,一字一句堅定說道:「芸兒,不管從前如何,從現開始,你只要記得,是本王傾心於你便可。」
話至此,兩情相悅已是盡在不言中。
數日後,西戎八部議和一事最後在鳳陽王堅決不肯退讓的情況下宣告破裂。鳳陽王承諾會速戰速決,百日內如若無法敉平戰事,屆時將無條件交出手中兵符,任憑攝政王處置。這是鳳陽王的自信,也是賭注;這場風波,至此,暫時落幕。
遠遠就看見鳳冬青身後跟著一列太監宮女浩浩蕩蕩地走來,歐陽芸直覺要繞道避開,卻聽見鳳冬青開口喊了她名字。
「歐陽芸!」
裝作沒聽見的歐陽芸加快腳步欲轉入假山之中,此時彼方再次傳來鳳冬青挾著怒氣的聲音,令她無法再充耳不聞。
「歐陽芸你給本帝站住!」
這下不能裝作沒聽見了,歐陽芸默默歎氣。
身形僵在假山前的她徐徐轉過身,慢慢走上前,然後再緩緩對鳳冬青施禮:「臣女參見陛下。」
「下次本帝喚你,你再敢裝作沒聽見試試看!」鳳冬青狠狠瞪她。
「臣女不敢。」嘴上立刻服軟的她,料想鳳冬青此刻必定是怒目相向,便含蓄地撇開視線,巧妙避開他的瞪視。
「哼,諒你不敢!」鳳冬青沒好氣地再看了她一眼便把視線移開,問道:「歐陽芸,那日本帝與你說之事,你回去之後可有好好琢磨琢磨?」語氣趨緩的他這番話聽起來頗像是閒話家常。
歐陽芸頓了頓,不太想再延續上回話題的她緩緩開口:「回陛下,臣女回去後並未再想,不知陛下想要臣女琢磨什麼?」想不出其它應對方法的她也只能先裝傻了。
「……你?!哼,你便繼續裝蒜吧。」瞥見她手裡提著食籃,鳳冬青眉頭一皺,唇邊似有一抹譏笑,「怎麼,又送糕點給皇叔了麼?你天天做的那什麼雪白酥,就不能換換口味做點別的麼?皇叔不膩,我看著都膩了!」說到最後,鳳冬青乾脆受不了地朝她搖搖頭。
「謝陛下提醒,臣女下回改進。」她虛心受教,見他身後跟著一列太監宮女,又想起剛剛藺初陽冷著臉詢問底下的人少帝上哪去了,便順口問道:「臣女剛自太和殿那邊出來,正好聽見攝政王問底下人陛下今日怎麼沒過去做早課,陛下現在可是要過去麼?」
「哼,要你多管閒事!」他今日不想聽課不行麼?鳳冬青揚一眉,又問:「你這方向是回未央宮麼?」
「臣女正欲回綴錦閣。」
鳳冬青點點頭,說道:「嗯,那你走吧。」
居然這麼乾脆?歐陽芸內心微訝,還以為叛逆少年百般刁難後才會放人,想來是她多心了。
歐陽芸再次施禮後就先行告退了,然當兩人錯身時,鳳冬青卻故意絆了她一下,歐陽芸一時沒留意就著了道,還來不及驚叫,就重心不穩地向前傾倒,眼看就要撲地,幸好一隻手及時穩住她,抓著她手臂的手將她略微往旁邊一帶。
「多謝。」站定後,驚魂未定的歐陽芸忙開口道謝,豈料入眼的竟是——
「鳳王爺?」
歐陽芸美眸蓄著錯愕。自那日一別後,她已許久沒見著鳳無極了。
原先等著看好戲的鳳冬青一見有人出手相助,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若換作是他人多管閒事,他早就黑著臉開罵了,偏偏來的是誰都不看在眼裡的鳳陽王,鳳冬青小時候可沒少挨過他的揍,當下硬是把話吞了回去。
「鳳冬青你幹的好事!」鳳無極面色鐵青地瞪向鳳冬青,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幼稚。
「是她自己不長眼睛,關我什麼事?」鳳冬青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
「本王明明看到是你故意絆倒她。」臭小子,還好意思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