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見鬼桃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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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明白了。」小梓搔著腦袋,傻乎乎的憨笑,「我現在就去抓藥。」

  待小梓離開後,展桃花輕聲道:「對不起,說好要幫你的,卻還是搞砸了。」

  「不,幸虧有你,才能順利診治。」周以謙輕笑,指尖隔空動了一下,「藥草煎服完後需再來上幾回,所需費用大約是二十文錢。因為是村民,我算便宜些,麻煩幫我把話傳達一下。」

  「公子,這……」

  「喔,我忘了,鄉下人以物易物,折抵之後大約是……十簍地瓜。」

  「不是的……」展桃花深歎口氣,面有難色的望著他。要是他不這麼貪財,該有多好。不過,或許正因他有這陋習,才顯得親切些。憶起初見他時,清清冷冷的,少了人氣,像尊佛似的,教她望之卻步,以為這個男子,是她一輩子都無法親近的。沒想到因緣際會下,她竟然與他如此靠近。

  「哼,死要錢!」展元佑瞪了周以謙一眼,隨即從屋內走出,推開小梓,迅速用紙包裹藥草,粗魯的塞進少女懷中,「周大夫說藥錢全免,謝禮也不必了,你們快走吧。」

  少女緊握著紙包,感謝道:「周大夫真是好人,希望他能早日康復。」

  「放心,禍害遺千年,死不了的!」展元佑打發走少女後,怒視著周以謙,「除了香燭生意外,我姊從不與村民收費,你教她怎麼開口?真是死性不改,你現在這副死人相,錢財又有何用?倒不如多積點陰德,省得死後墮入地獄。」

  「元佑,你……」

  「對不起。」周以謙尷尬的笑了一下,臉上沒有絲毫躁怒,「我積習難改,沒顧慮到你。」

  「你別介意,元佑心直口快,沒惡意。」展桃花趕緊將弟弟趕回屋內。

  周以謙俯首看著透明的雙掌,苦澀的笑了一下,「真傻,枉費我從前汲汲營營,現在我這雙手連人都碰不著了,錢財又有何用?」

  「周公子……」

  「我教你習字讀書好嗎?」

  「啊?」桃花詫異,不明白他為何興起此議,「我不懂,習字何用?」

  「習字幫我開方治病。」他指尖輕撫著紙上的大小圈圈,「口述費時,不如寫下快些,能幫我救更多的人。」

  「救更多人?」

  「嗯,不過你放心,這回可是真的分文不取。」周以謙抬首,對著她燦笑,完全不同於過去溫文的笑。「你能幫我嗎?」

  「嗯。」展桃花回以真心的笑容。

  不論他做什麼,她都幫著。

  「桃花姑娘,我能進來嗎?」

  「可以。」桃花才剛回首,就對上周以謙的面容。她臊得紅了雙頰,低垂眸子,「你嚇了我一跳。」

  「抱歉。」周以謙瞧著自己透明的身子,輕噙一抹淡笑,「這身子做什麼都不方便,唯獨開門不需要人幫忙,可直接穿牆而入。」

  「在我這行,到別處可不行!」展桃花揚起笑容,眼角勾得彎彎的,「你會被視為淫賊。」

  「這倒是。」周以謙有些尷尬,隨即轉移話題,「文房四寶都備齊了嗎?」

  「備好了,就等著老師教授我這個笨學生。」她將文具取出,戰戰兢兢的坐在椅子上,「要先學哪個字?」

  「先從筆畫開始。」周以謙微吐口氣,輕薄的紙張緩緩翻掀,「我先教你永字八法的基本名稱,等會兒再習字。」

  「是這個嗎?」展桃花伸出素白的指尖,輕輕勾勒著每一筆畫,「果然和符咒有很大的差別。」

  「差別可大呢!」周以謙手指停在書上,不小心觸到她溫熱的指尖,一股暖流瞬間湧上,教他的心頭震了一下。他連忙深吸口氣,緩聲道:「上頭的點叫作策,這一橫叫作勒,豎畫叫作努……」

  她仔細記下他的話,神情專注,心無雜念,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因為她溫熱的身子而緊張。

  「你學得真快。」周以謙收回手指,避開近距離的接觸。

  展桃花垂首,紅暈悄悄染上雙頰,「從沒想過自己能有習字的一天。」她仰起小臉,定定的看著他,笑問:「現在能習字了嗎?」

  「可以。」周以謙回以淡笑,示意她翻開另一冊書,「我們先從簡單的藥名開始習寫。這是先前幫你止血的藥草,叫作白茅,你仔細瞧,它的筆畫是這麼寫的。再來,這是白芷,和白茅很像,別弄混了。」

  「白芷……白茅……」展桃花認真地在紙上寫著,隨即心念一轉,開口道:「那你呢?」

  「我?」

  「你的名字……」她垂下眸子,雙唇輕顫,「周以謙……要怎麼寫?」

  「我的名字在這裡。」他指向書的封面,上頭有著俊秀的字跡。

  展桃花撫摸著每一個字,仔細地記下每一筆畫,專注的神情,好似要將他的名字刻進心坎裡。

  看著她的專注,周以謙的神情若有所思,許久才開口:「往後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別再叫我公子了。」

  「嗯。」她輕應了一聲,不敢給予確切的答覆,「那我呢?我的名字?」

  「我找找。」周以謙吹動書頁,仔細掃視每一頁,深怕漏了任何一字,「桃在這裡。花……在這裡。桃花,這就是你的名字。」

  「好醜的字……」她微彎唇角,咕噥道:「跟你的名字相比,我的筆畫少得可憐憐,單薄極了!」

  「怎麼會?筆畫少,不見得用意單薄。」周以謙搖首輕笑,「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這是什麼?」

  「是詩經中的一句。桃樹生得繁榮興盛,花朵開得鮮麗明亮,以此與女子相比擬,之子于歸……」

  「什麼子魚龜的?」展桃花困惑的看著他,「下句在說什麼?」

  「這……」周以謙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應。之子于歸,宜其室家……這種話,怎麼能說出口?

  「怎麼了?是不好的意思嗎?」

  「不,不會不好,只是……」他幹幹的笑了一下,眼神不安的飄動著,「接下來的句子意境太深,待我教你讀了更多書後,再慢慢為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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