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皇甫驊嗓音低啞的說,一臉嚴肅的走向她們。
「爹,你真的答應讓我去?」對於公公的支持,金伝懿感到萬分驚喜。
「是的,你就去吧!我會派我的手下護送你平安到達我的……兒子身邊。」說到「兒子」兩個字,他顯得有些彆扭,畢竟已經好久沒有親口承認皇甫邵是他的兒子。
「爹,謝謝你。」金伝懿感激的說,感謝公公竟能如此體諒她的心情,並包容她的任性妄為。
皇甫驊揚起嘴角,「明日一早就出發,我會命人備妥馬車和人力,今晚你就安心的休息,好儲備體力遠赴邊疆。」
「謝謝爹。」金伝懿恭敬的行禮,目送公公昂然的身形緩緩的離去。
在夕陽餘暉下,走了一段路的皇甫驊突然回頭,聽不出任何喜怒的低沉嗓音響起,「到他身邊後,告訴他,要他多多保重,皇甫家的未來就靠他了。」
「是的,我會將爹說的話轉告他。」金伝懿的嘴巴咧得大大的,隱忍住極欲流下的淚水,心情愉悅。
雖然不清楚皇甫父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皇甫邵儘管從來不談父親,不過他卻比誰都在乎得到父親的讚賞與關懷。
雖然看不清楚公公究竟是哪種神情,但她明白他總是嚴厲的眸光如今一定是慈愛的,眷戀著屬於他被榮耀包圍的兒子。
天方亮,金伝懿與喜春便乘著皇甫驊命人準備的馬車前往邊疆,有三十名武功高強的高手保護她們,還有另一輛載滿食物與必需品的馬車尾隨在後,不讓金伝懿受苦。
出發前,她先到皇甫驊的房門前拜別,直到坐上馬車離開京城,皇甫驊高挺的身形始終沒有出現,不過她能從他替她打點的一切,得知他對媳婦的滿滿關懷和喜愛。
一票人馬不分晝夜,走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總算是來到遼闊的邊疆地區,然而越接近皇甫邵目前的紮營地點,金伝懿便越緊張、越慌忙。
他還好嗎?
瞧見她,他是什麼樣的神情?
他會不會瘦了?
他……
一堆問號困擾著她,但是都沒有答案。
這時,馬車放慢速度,最後停了下來,金伝懿也緊張到最高點。
「公主,前方便是駙馬爺的紮營地。」一路上擔任領隊的男子在馬車外說話。
「我知道了,謝謝你。」金伝懿整理好儀容,打開車門,在喜春的攙扶下,步下馬車。
微風輕拂,綠草芳香,放眼望去,一片遼闊的草原,讓她忘記所有的疲憊。
當帶著令牌的男子領著她和喜春走入軍營時,一聲聲震動天地的馬蹄聲自草原的另一端響起。
金伝懿與喜春站在以木樁圍成一圈的軍營門口,看見塵土飛揚,一匹匹黑色駿馬踐踏翠綠草地,直奔而來。
為首的男子率先抵達軍營,拉緊韁繩令馬匹停下來之後,那張與骯髒的軍營格格不入的淨白小臉驀地落入眼底。
「伝懿?」
金伝懿仰起頭,燦爛的陽光照耀著穿著墨黑戰袍的高挺男子,那雙總是漠然的眼眸、不可一世的神情,以及隨意紮起的黑色長髮,正是她思思唸唸的皇甫邵。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顧不得弟兄們的眼光,他利落的翻身下馬,來到她的身畔,忘了修長的手指有些污穢,急切的握住她柔白的小手,滿臉疑竇與慌忙。
讓他疑竇的是,以她一介女子,怎麼能忍受漫長路途,來到他的身畔?教他慌忙的是,以她一介女流,哪能出現在全是男人的骯髒軍營?
金伝懿緊抿著粉嫩的唇瓣,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臉頰。
她一點也不在乎皇甫邵的盔甲沾上了什麼,也不在乎他究竟有幾天沒有沭浴,張開雙臂,緊緊的、用力的環住他的頸項,小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終於放心了,也安心了。
「你沒事就好。」
這是她最在乎的,天地之間,她最在意的別無他人,僅僅皇甫邵一人。
第9章(1)
鐵盆裡的木炭燒得火紅,不時發出滋滋聲響,照亮了以牛皮搭建的帳篷。
皇甫邵雖然貴為駙馬爺與鎮國將軍,但是除了獨享一頂帳篷外,並沒有其它特權,尤其他的帳篷還比較窄小,而且不華麗。
這是他一貫的作為,不特別彰顯自己的身份,與部下穿一樣的簡陋單衣,甚至吃同樣的食物,讓部下因為將軍的親民行為而感到貼心,賣命的意願也更高。
金伝懿隨著皇甫邵走入帳篷,待他坐在以木板架高的床上,便緊張的問:「你的傷沒事吧?」
「怎麼會有事?只是小傷罷了。」他揚起嘴角,清洗過後的大掌肆無忌憚的貼上她柔白的小臉,粗糙的拇指輕輕撫摸她的紅唇。
「真是太好了,瞧見你沒事,我總算是放心了。」她輕笑的說,眼眸瞇成一條線,溫柔的神情是對他的戀棧。
「你怎麼會突然來邊疆找我?還有,你怎麼會知曉我受傷的事情?」他百思不解,她一名弱質女流,怎麼能穿過重重險阻來到邊疆,只為了確定他的安全?
「因為一個月前我收到小七寫的信,知道你受傷了,害怕我的剋夫命會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所以決定要親自來邊疆看你。」
金伝懿側著小臉,緊貼他粗糙的大掌,感受他溫熱的體溫,如此一來,她才能十分確定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不是說了,剋夫命之類的說法,都是前任國師的無聊言論,你不必在意。」皇甫邵輕撫著她的頭頂,真心希望她別再為這些無聊的流言蜚語而打亂自己的生活步調。
「我告訴自己別相信,但是看見小七寫的信,卻直往壞的方面想,深怕是因為我的關係,害你受傷,我絕對不能失去你。」她說得懇切,流露出對未知的恐懼眼神。
她應當要無憂無慮的微笑,卻滿臉慌張與畏懼,皇甫邵霎時明白了些什麼。
她小小的身軀裡盛載著過往無比的傷痛,從母親離開她開始,前任國師的預言就在她的生命裡轉動,她會恐懼、會擔憂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已經無法再承受失去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