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毋需多禮。」她也同他一樣,對於他這個完全不熟悉的人有著許多疑問。
雖然不認識皇甫邵,但是他驍勇善戰的傳聞,金伝懿早已聽過不下百則,儘管今日曾遠遠的窺見他,不過那份震撼遠不及現下,與他僅僅十步不到的距離,他帶給她的感受就像旋風狂蝕她的理智。
金浚看向金伝懿,「既然你們兩人都在這裡,我就把話說清楚。」
「嗯,皇叔請說。」她緊張的點了下頭,幾乎無法正常呼吸。
「賢侄女,方纔你說要我替你傳話,很抱歉,這點我辦不到。」金浚是一手促成這樁婚事的人,絕對不願意擔任再一手摧毀婚事的劊子手,尤其她早已在她母親的病榻前承諾過,她的未來由他一手包辦。
聽到他不肯幫自己,金伝懿趕緊開口,「可是……」
「沒有可是,既然皇上已經頒下賜婚聖旨,就不可能再收回,君無戲言,這句話可不是講假的。」金浚勾起嘴角,她那越發像她母親的溫柔面容讓他總是凌厲的目光變得柔和,「悔婚一事並非為難了我一人,還牽扯到皇上的威信,因此你這項請求事關重大,根本無力轉圜。」
金伝懿被點醒,這才明白自己竟是如此為難皇叔。
「皇叔,真的對不住,是我沒有思索前因後果就脫口而出。」她十分歉疚,小臉壓得老低,完全不敢看眼前的金浚與皇甫邵。
「沒關係,夜深了,你快回寢宮休息吧!」金浚伸出手,慈愛的輕撫她的頭頂。
「是。」金伝懿微微點頭,同金浚與皇甫邵道別後,才隨著喜春緩緩的離去。
皇甫邵在未來妻子的面前沒有多說話,也沒有太多想法,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在她的身上並沒有公主的傲氣,模樣溫柔婉約,應當會是稱職的好妻子。
待金伝懿與喜春的身影離開視線範圍後,金浚才開口,「你應當也聽說了伝懿的事吧!」
「你是說公主命中帶煞,有剋夫命這件事嗎?」皇甫邵反問。
「怕嗎?」原來有關她的傳聞早已傳遍整個皇宮。
皇甫邵勾起嘴角,「皇爺不是才說這是前任國師胡謅,根本不足為懼,還說微臣一定能嚇跑牛鬼蛇神嗎?」
「的確。」金浚拍了拍好友的肩頭,邁開步伐,與他信步走向自己的寢宮。
第2章(1)
星光稀微,烏雲掩蔽弦月,轉冷的夜風吹得雕花窗欞發出輕微的聲響,讓原本就人煙稀少的十七公主府邸更顯得淒寒。
金伝懿早已習慣自己比其它公主要小得許多的府邸門可羅雀,其實也覺得少了訪客還能讓她圖個清靜,不需要刻意維持公主的尊貴,與來者大玩打官腔遊戲。
但是今夜她的心滲入一股寒風,冷得不寒而慄。
坐在窗邊,她轉頭看向圓桌,那頂沉甸甸的鳳冠在燭光的映照下,璀璨的珍珠閃爍著溫潤的光芒。
她知道這頂鳳冠是皇后特地請老工匠替她製作的,很感謝皇后看在她從十歲起失去了母親後,便一個人在宮中努力的求生存,沒有任何靠山,僅能自立自強的困境,而出手相助。
皇后不但體貼的送了她一頂鳳冠和一襲嫁服,還從自己的收藏中找出了以箱為計算單位的華貴服飾與飾品,替少了母親就沒有人作主的她辦嫁妝。
「公主,你怎麼還不睡?」喜春還以為主子睡著了,進房裡想替她蓋被子。
「我睡不著。」金伝懿努了努嘴,因為失眠而感到困擾。
「是不是明日就要嫁人了,所以你緊張得睡不著?」喜春拿起一張凳子,在主子的身畔坐下,粗糙的手緊緊包住她柔軟的小手,想給她一點勇氣。
「我的確是緊張。」在喜春的面前,金伝懿總是誠實。
喜春露出曖昧的笑容,她好歹比主子大一歲,雖然尚未婚配,但是對於男女之間的情事也是略知一二。
金伝懿睨著喜春,知道她誤會了,掐了掐她的臉頰,要她別往這個方向想。
「我緊張的不是這個。」
「既然不是緊張這個,那你究竟在擔心什麼,居然擔心到睡不著?」喜春不懂。
「我是……因為害怕。」金伝懿說得委婉,因為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一定會讓喜春憂心忡忡。
「公主,你害怕什麼?」喜春偏著頭,不解的問。
「我怕我會害了將軍,畢竟將軍可是國家的棟樑。」金伝懿蹙起眉頭,總算把自己這幾日來的害怕說出口。
「公主,你千萬別這麼想,皇爺不是也說了,你命帶煞星只是前任國師胡謅而已,你是千金之軀,絕對不是剋夫的人。」喜春慌張了,畢竟明日便是公主的大婚之日,新娘子都還沒過門就怕會剋死丈夫,實在不是好兆頭。
「喜春,難道你都忘了?那人說的話,全都應驗了。他說我年紀尚幼就會失去母親,從此以後在宮中孤立無援,這點應驗了。想要娶我的男子會死於非命,也應驗了。這讓我如何不相信我的命格就如他所說的?」
金伝懿早已習慣沒有母親的陪伴,與喜春一起安靜的在宮中一角生活,如今要她嫁人,然後也許會剋死丈夫,她萬萬做不到。
但是皇帝的賜婚聖旨已下,絕對不可能收回,讓她只能無助的鎮日擔憂、害怕會害慘皇甫邵。
「公主,請你別再擔這個心了,只要期待未來的日子一定會幸福美滿就好。」喜春很努力的不流下眼淚,哽咽的話語卻洩漏了情緒。
她跟著金伝懿將近十個年頭,金伝懿雖然貴為公主,但是從未受過公主的待遇,反而飽受冷落、漠視和言語奚落,不過從不說苦,總是笑著說自己一點也不在意,在宮中吃得飽,穿得暖,還有她的陪伴,跟其它困苦的百姓比起來,幸運了一千萬倍,所以絕對不怨天尤人,還得要感謝上天讓她生在帝王家。
像主子這樣的好姑娘,值得丈夫無條件的疼愛,未來嫁人後,她相信主子一定能過得十分快樂,而非在嫁人前還得擔憂自己命帶煞星,會剋死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