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彎腰欠身,「那雨棠不打攪大娘了。」說罷,他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范雨鵬正巧回來,與他擦肩而過,他跟范雨鵬打了聲招呼,可范雨鵬愛理不理的。
范雨鵬走到范許氏面前,疑惑地向道:「娘,那小子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是我叫他來的。」她淡淡的回道。
他一怔。「娘叫他來做什麼?還有,老頭的喪事都辦完了,他想留下來?」
「他是想留下來。」她說。
范雨鵬一聽,不禁緊張起來。「他想做什麼?難道是……」
范許氏白了他一眼。「瞧你這沒出息的德性,你怕什麼?」
「我不是怕,只是……」
「放心,你娘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你吃到半點兒虧。」她又啜了幾口茶,才又道:「看他窩窩鑾鑾的,這些年在外頭肯定過得不舒坦,依我看,他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才會自個兒跑去佟家,想在那兒混口飯吃。你別瞎擔心,我會看緊他,絕不會讓他把腦筋動到這座宅子跟醒醐居上頭,他若敢……」她眼底乍現殺機,「我就讓他去跟他娘作伴。」
范雨鵬一無是處,唯母是從,一直以來,他都在范許氏的羽翼下活著,卻也樂得輕鬆。
「娘說的是,不過既然他去巴著佟家了,為何不回松嶺城去?」
范許氏不以為然的哼笑道:「你應該也看見了吧,佟袖珍一副寒酸樣,連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有,還只有一個瘦巴巴的陪嫁丫頭,想是佟家的景況也不怎麼如意順當,我聽說佟家自從老爺子死後便大不如前,看來不假。」
「若那小子在佟家撈不到好處,難保不會妄想從咱們手裡得到什麼。」范雨鵬一臉緊張嚴肅,「娘,還是趕緊把他打發走吧!」
范許氏斜瞥兒子一眼。「他在府裡,就在你娘我的眼皮子底下,還怕他變什麼把戲不成?倕是你,給我爭氣點,多花點心思在醍醐居上頭吧,別老是往百花胡同裡鑽,那些女人可留不了你的種。」
他知道娘又要叨念什麼,立刻露出討饒的表情。「娘,我知道了。」
「你知道?」范許氏不滿的一哼,「你呀,跟鳳儀成親五年,還給我討了慧心跟蓮兒當妾,可到現在她們連顆蛋都沒下,你想范家無後嗎?」
范雨鵬的妻子陸鳳儀,是臨浪城富商千金,兩人結補兩栽後,她的肚子仍沒動靜,於是范許氏又為兒子納了兩個備室,慧心及蓮兒,可至今還是膝下空虛,教範許氏十分心急。
怕母親一叨念便沒完沒了,范雨鵬捧著肚子,假裝不適地哀號道:「哎呀,怎麼突然鬧肚子了,娘,我先去茅房了。」
「你……」范許氏還想說什麼,兒子卻已經一溜煙的跑了,看著兒子逃去的背影,她眼底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懊惱,可須臾,她又不知想起什麼,一臉深沉。
范雨棠去信劇懷安,請他幫忙匯兌六百兩到清河縣城的票號,並再諳季魅及李震東去兌出,兩人拿了屬於他們的四百五十兩,其他的便交還給他。
兩日後,兩人依照之前套好的招,登門拜訪,並假意說要諳范雨棠代為打理他們經營不善的茶樓。
范許氏見范雨棠不敢妄想在醒醐居及范家爭上一席之位,而是屈就在茶樓裡為人作嫁,防心略減不說,還當面謝謝季魅及李震東兩人願意給他機會。
稍晚回到小院,范雨棠將此事告訴了佟袖珍,話中雖然有真有假,但會選擇說謊也是為了保護她,他相信若是她日後知曉,也不會責怪他的。
姜珛貞比誰都為范雨棠感到開心,她只有百兩嫁妝,而先前聽說兩家茶樓得花四百五十兩才能買回時,她不知有多沮喪,可如今老天又給了他機會。
「雨棠,真是太好了!」她歡喜得眼泛淚光,「只要我們夫妻齊心協力,一定能將茶樓經營得有聲有色的,待以後我們搛了足夠的錢,就將茶樓一間一間的買回來。」
她會這麼說,絕不是因為她過度自信,而是她對自己及他有足夠的信心。
「有你在,我相信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范雨棠將她輕擁入懷,感歎地道:「袖珍,謝謝你嫁給了我,謝謝你與我相伴,謝謝你與我同進退、共甘苦。」
她聽得出來他這些話不是客套話,也不是在哄她,而是發自內心,情真意摯。
姜珛貞發出幸福的喟歎,臉頰緊貼著他起伏的胸膛,聲線柔柔軟軟地道:「雨棠,我們是夫妻呀,夫妻不就是如此嗎?」
范雨棠聽著,雙營一縮,將她摟抱得更緊。「袖珍,我一定會保護你,絕不讓你受半點兒傷害及委屈。」
「嗯。」她點點頭,抬起臉來凝視著他一
低頭,他深沉而專注的回望著她,胸口滿溢著溫柔及溫暖。
她是他今生最珍貴、再也求不得的寶,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失去她,就茸犧牲生命,他也定會保護著她。
不管他變成什麼樣的人、往後要做什麼樣的事,都不會改變他對她的想法及感情。
他緩緩的低下頭,輕輕的餐住她那甜美而羞悸的唇,摟著她柔軟的嬌軀,倕入暖帳裡?
兩家茶樓在范雨棠的主導下,暫時停業了一個月。
這段時日,姜珛貞深入瞭解兩家茶樓的經營及人事狀況,發現其生意不佳的三題所在,有著先前整頓佟氏茶樓的經驗,再加上范雨棠這個在地人的從旁幫忙,她很快就切入問題核心,並且找到了解決的方法。
她重新培訓教育所有跑堂夥計,並與廚子細細討論,進行菜色的修改及增減。大家一開始都覺得她只是個女子,哪懂得茶樓的經營及管理,但在跟她接觸之後,都為她許多創新想法及獨到見解而感到驚艷。
在范雨棠的支持及協助下,姜珛貞還對茶樓進行了小規模的改裝及移動,讓內部動線更順暢,她還替夥計們設計了一式的服裝,這些看來似乎都是小小的改變,但卻讓人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