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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對不起,放……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的爪子。」她不會真的被他嚇呆了吧?

  看起來像是。

  伍莎莎張大的眼投向一直擱在人家脖子上的雙手,這才遲鈍的發現自己不只緊環住他的脖子不放,還手腳並用的把大男人當成了尤加利樹。

  轟!火燒油田的烈焰燃燒了她整張臉。

  「我放、我放……」

  啪地鬆手、松腳,下場就是她整個背貼上地面,結實的變成鍋貼一枚。

  「伍莎莎,霧煞煞,你名字取得甚是貼切啊。」搞不清楚狀況。

  絲毫沒有同情心,他手插進褲袋,由上往下,冷眼看她。

  從滿是污泥的地上爬起來,她感覺難堪又尷尬,正要反擊,卻聽見她老媽令人想念的聲音——

  「怎麼回事,我很遠就聽到吵吵鬧鬧的,啊呀,莎莎,大家都在等你吃飯,唷,你躺在地上做什麼?」

  「媽。」她能說她躺在地上做什麼?洗泥巴浴嗎?

  「姜先生你出來散步喔。」

  她老媽不繼續問女兒發生什麼事,竟然還有心情笑靨如花的問候別人,可見她這女兒地位之低。

  揉著摔疼的屁股還有頭,伍莎莎自動去把全部的家當拎起來。

  臉丟光了,自尊心也受了傷,簡直是烏龍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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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老媽會叫人去車站接她。

  因為老房子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自動垮了不說,遭到壓迫的水管也決定脫離老舊的管路破裂,然後屋內開始淹水,電線走火也跟著報銷了,沒水沒電,連住的地方也成問題,不搬家就要去當遊民。

  租來的房屋就在馬路的另一邊,隔著安全島跟行道樹,都怪她心慌啦,要不然怎麼會看不到阿金民宿的招牌就掛在馬路邊。

  阿金民宿就算暫時搬了地方仍然繼續營業。只是原本包羅萬象的服務內容縮小到只供吃住這麼簡單。

  好糗,好糗。

  「真見笑,連自己的家在哪裡都搞不清楚,我是怎麼生出你這樣的小孩的?」阿金娘的碎碎念一直沒停過,像是要把以前沒念夠的份一次念回本。

  「電話裡你根本沒有說我們搬家了。」怪她沒道理。

  「我不是請姜先生去接你了?」阿金娘活力十足,長年跳土風舞的身材可不是蓋的。

  「他又是哪來的人,你隨隨便便叫人來接我我就要跟他走喔,媽,求求你可不可以有點常識?」有很多東西不是世界通用的,人跟人之間對待的法則台北跟花蓮就完全不同。

  「他才不是什麼隨便的人,他是民宿的房客,大金主欸,一次就給我三個月的住宿費用,你說他是不是大方的客人?」雖然有點冷淡啦,不過這樣又有型又酷啊。

  「媽,你不是說家裡錢都不夠用,四合院重建要花很多錢的。」那可不是扮家家酒幾百塊錢可以打發的工程。

  「姜先生是我們民宿的客人,你對人家要客氣點。」

  那位姜先生早就吃飽擦嘴滾上樓了,她老媽還不肯放過他。

  「媽,我說的是錢!」顧左右而言他喔,她還是有辦法把話題兜回來。

  「錢,姜先生跟蒂娜小姐都是錢主啊,你要好好對待我們的客人,別得罪人了。」還拗。

  冤大頭居然不只一個,還成雙咧。

  「拜託,我哪敢啊,民宿守則第一條,顧客至上,顧客第一,千錯萬錯都不是客人的錯,我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除了在學校要背青年守則,背不下來要罰寫,回家也有客人守則,背下來理所當然,背不下來罰做白工,一個月零用金歸零。

  都怪她當時年幼無知,不懂得要主張人權反抗這樣的滿清酷刑,含淚默默承受不說,到現在她老媽還三不五時拿這些老掉牙的東西來考驗她的記憶力。

  就算青年守則,也有一定的年限,他們家的客人守則卻好像岳飛身體上的刺青,一生都要相隨。

  本來以為可以一輩子龜縮在台北,奈何天不從人願,老天爺就是愛跟她作對。

  「算你識相。」

  好吧,她閉嘴安靜的吃飯總可以吧。

  從進家門就唸唸念,念到都臭頭了,還要怎樣?練嗓子也不是這種練法,吃飯時間這樣很不道德的欸。

  「到家了還不肯回來,去找工作,你還沒死心啊?」

  「吼,那個姓姜的還告狀!」狗腿!居然跟蹤她。

  不要跟火藥庫正面衝突的知識她還有,可是那個男人實在叫人生氣。

  「人家姜先生才不是那種嘴碎的人,你以為我們第一天當母女啊,莎莎小姐,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在她眼皮下的小猴子有幾種花樣,她當媽的怎麼會不清楚。

  伍莎莎眼觀鼻鼻觀心,不接話,這節骨眼她說什麼都錯,還不如專心吃完飯,到澡堂去好好的洗個溫泉浴。

  「女兒,你啞啦?」阿金娘其實不想又把好久不見,才剛踏進家門的女兒念跑,吃了秤坨鐵了心是因為知道女兒目前失業,不怕她發脾氣走人。

  「你說,我在聽。」說實在的,很久沒吃到道地的家鄉菜,這頓飯雖然有點美中不足,摻雜著老媽轟隆隆的炮聲,但食慾還是好得很。

  「房子是一定要蓋的,公共食堂不能不營業。」就算財源緊縮,硬著頭皮也要幹下去。

  「於是……」伍莎莎大抵知道為什麼了。

  她是救火隊。

  「於是我去向銀行借了一筆錢。」

  「多少?」這是她老媽會做的事,她沒話說。

  「也沒多少……」

  伍莎莎把飯碗放下來。

  「媽——」老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心中突然浮升很不好的預兆。

  「也沒很多,七百萬。」阿金娘被逼急了。

  「很好。」這叫沒——很——多?要多少才叫多?所謂債多不愁嗎?伍莎莎能說的就這兩個字。

  「莎莎——」

  「啟稟皇后娘娘,民女告退去洗澡,我坐了一天車累死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長落落的「連續劇」明天敬請同一時間收看。

  「你這死小孩,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居然敢嫌我囉唆。」翻臉像翻書一樣的人,阿金娘是最佳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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