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慘……」她開始喃喃自語。
今天是她主動留下來加班的,雖然實在找不到還有什麼可做的事情,可是她只能裝勤奮地留下來,不然呢?難道要告訴別人,她怕打雷怕得要死,怕到了不敢踏出帶屋頂的空間半步的程度,所以只能留在公司嗎?
如果只是下雨就好了……一想到自己頭頂閃電加霹靂的熱鬧景象,她就怎麼也提不起勇氣走出公司了,就算搭出租車回家,那層薄薄的車頂也無法給她任何信賴感。
每年的這個時候,就是她最苦惱的時候,她的年假一般都會積攢到這個時節再休,為的就是盡量避免上班時候遇到雷雨天,如果遇上了,那她也只好請假。
抱著自己的雙臂又緊了緊,也許她睡過一覺,雨就停了。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人扭動,發出「喀嚓」一聲,吳真央敏感地直起身板,瞪著那道門,雷雨天,她的神經比其它時候都要來得緊繃,她相信自己不會聽錯。
大家不是都回家了嗎,怎麼還有人?正想著會是誰,門後出現的人,又再次給這該死的天氣錦上添花了,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著來人,「你……」
「你果然在這裡。」來人很高興,大步向她而來。
她完全沒有招架的準備,等他幾乎貼著來到她身邊,她才抬頭看他,「你來做什麼?不對,你是怎麼進來的?」這裡是In nignt耶!讓別公司的人隨便進出好嗎?萬一是商業間諜怎麼辦?
「我拜託向方弈帶我進來的。」
「誰?」她好像聽到了什麼新鮮詞,「他憑什麼帶你進來?」
「我們是朋友啊!我說想進來公司找你,他就把我帶進來了,然後說你不是在秘書課,就是在二十六樓,我就先來這了,想如果沒見到你,再找他借電梯的鑰匙,上二十六樓找你。」
他說得好順,她聽得卻很暈。
雖然這事有點不可思議,但他只因為曾跟向方弈談過生意,兩個人就成了朋友,在沒有任何跡象的情況下,這友情還發展成了,向方弈可以把通往二十六樓的鑰匙卡,也給他使用的份上?男人的友誼,會不會太單純也太詭異啊?
第6章(1)
「你、你、你……」她的伶牙俐齒有點打顫。
「我是來保護你的。」范雅賢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都不知道這句話在別人聽來,有多讓人不好意思和匪夷所思。
吳真央就正被這兩種感情折磨著,「保護我……你說保護?」
「你說你交了男朋友,是騙我的,對不對?」
什麼男朋友?她的反應慢了半拍,好在及時想起來了,他不等她問,像個識破了犯罪手法的名偵探,不容許任何人在此時打斷他的理論,「如果你真的交了新男友,那就不會在這裡了,他一定會送你回家。」
她怕打雷,在她小的時候,親眼目睹過鄉下小孩下雨天躲在樹下,被雷劈死,從那之後就落下了病根,算是一種童年創傷,不是靠毅力就能克服的。
他會知道,一方面也是她不說不行,他們是要一起生活的,在一起生活,很多不願讓別人知道的事,也必須曝露出來,但那並不一定是壞的,從知道了這件事後,每每遇上雷雨天氣,他都會去接她,不管她那時是在公司還是百貨公司,或者是在做SP「,他都會去接她回家。
有一個人守在一旁,她就不會那麼怕了,起碼怕的時候,有一個人的手可以任由她去掐,可是,現在她仍自己躲在公司,她並沒找到可以代替他的那隻手。
好像立刻就明白了他簡短話語的意思,吳真央臉一紅,不禁又惱羞成怒,「我男朋友有事不能來而已,你想太多了吧!」
「在你最需要人的時候有事?」
「是我不讓他來,我心疼他不行啊?」
「那他就不心疼你?真央,你不會找那種人的。」現在他更加篤定她的確是在騙他了,心中鬆了口氣,卻又為她的謊言而擰了起來。
他是專挑她心情最不好的一天,來找麻煩的是不是?吳真央呼了口氣,雙手盤在胸前,對他露齒一笑,很不以為意,「為什麼不會?你不知道女人動了感情,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嗎?」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你不會。」看她擺出這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知怎地他左胸抽痛,她為什麼這樣防著他?「真央,你不是感情淡薄,只是懶得讓自己付出,你覺得感情是種看不見、摸不著,遲早要散掉的氣體像空氣一樣,與其去珍惜,不如用來利用,好讓自己大口呼吸,被這種虛無的東西擾亂了生活是愚蠢的,如果你真交找了男朋友,那麼,那個人一定是對你言聽計從的,只有那樣,你才能覺得自己仍是自己,你害怕自己失去了主權,我說的不對嗎?」
主權?她不是工於心計、將感情當作籌碼,而是害怕著,一旦對感情付出,就要失去了主權,變得不像自己嗎?她不是死要面子、死顧自尊,她是太膽小怕事,以至於不敢去正視自己的感情?
「說什麼傻話!我憑什麼要被你這樣說?我……」她只想躲開他,如果要她承認,她只承認他的敏銳讓她害怕:其它的事,她不怕,只是嫌麻煩。
「我知道你的,兩個人在一起生活,許多事是不用說就能明白的;真央,我知道你。」
他說是遷就她,結婚還是離婚,都是她說了算;下雨的時候,他總會開著車自動出現;她在家趕工時,他從不看最喜歡的電視,以此換得她一片安寧;她不擅長下廚,他就買回好多食譜學著煮,沒幾天,廚藝就超過了她,她也就脫離了廚房。
她向他抱怨許多事,他都默默聽著。
那些就是他所謂的「主權」嗎?握不到主權的她會不安,他便所有的事都由著她,被他放縱的兩年,眨眼間就過去了,快到她都沒意識到,這兩年裡,自己是多麼的任性,被他一說,也許她還真是個霸道、不講理的女人,他將她的自私看在眼裡,怎麼還能忍得了她?如今,又何必再來纏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