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浪費時間。要不要吃,快點決定。」他淡聲說話,唇角有模糊笑意。
「要要要!老闆都說要請客了,我哪有不要的道理。」她笑咪咪應聲,隨即看了看時間。「不過這個時間不知道還讓不讓人點餐。」
「有吧,上次有留意一下,最晚點餐時間是八點半。」
「都八點二十了。」她指指表面。
「走過去不用十分鐘。」他步伐沉穩,不躁不急。「而且我電話訂位了。」
「你訂位了?」她揚聲,眉開眼笑。「還好你有想到。」
「嗯。」沉默幾秒,道:「我只訂一位。」
「……」她張了張嘴,怔怔看他。這人真是……
她微變的神色似是取悅了他,他笑著說:「都過晚餐時間了,理論上來說不會客滿。」
想了想,她聳肩。「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回去吃小七的大亨堡就好,然後你欠我一頓。」
「我欠你?」他覷了她一眼,含笑道:「你真敢說。」
「你自己說要請我的,而且那對兄妹的餐滿合我口味。想不到人長得好看,還做得一手好菜。」「你會做菜嗎?」
「簡單的還可以。」她看看他。「周檢會嗎?」
「你想吃?」
章孟藜睜圓了眼,黑眸透著光彩。「好啊。」
他只是悶聲笑,然後說:「不好意思,我不會做菜。」
「……」這人有病啊。
她怒不敢言,脹紅了臉的表情很有趣,周師頤清咳一聲,轉了話題:「你房子找得怎麼樣?」
「還沒找到合適的。在這裡我沒交通工具,都是搭公車,如果可以,希望就是在地檢署附近就好,這樣我可以步行上班,很方便。」
果然是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幾秒鐘時間,她已恢復正常神色。「我記得我宿舍附近還有套房出租,幫你留意看看?」
「你要幫我留意?」他有這麼熱心?她忽然一臉戒備,問:「周檢,你說的那個房子,不會是什麼發生過命案的鬼屋吧?」
他暢笑兩聲。「為什麼我介紹的就是鬼屋?哪那麼多鬼屋。」
「有啦,傳出有靈異現象的房子還不少欸。」
「捕風捉影罷了。」
「是嗎?但如果什麼都沒有,為什麼會有靈異現象傳出?我聽說連檢察官和警察都遇到。」
「例如?」
「未破的兩大懸案啊,彰化五口自焚命案還有這裡的五子命案。」說到「這裡」時,她刻意壓低嗓音,像忌諱著什麼。
還真被她說中。這事在同仁間傳過。他摸摸鼻,問:「你聽誰說過?」
「新聞媒體啊。不是說彰化那個案子,監識人員要驗男主人的三部車子,調查是否沾有海沙。結果驗第一部時,車庫門自己下降三十公分,後來男主人弟弟拜拜,跟男主人說動車是為了查案。然後驗第二部車,監識人員進入車裡,車庫門又自動上上下下,也是男主人弟弟再次焚香拜拜,車庫門才安靜下來。」
「還有還有。」她壓低聲音說:「這裡發生的五子命案,不是說有鄰居夜班下班回家時看到小女兒回來,還拿鑰匙開門嗎?我看新聞說那屋子的屋主是警察,命案發生後,警察的太太一天下午倒垃圾時,有個穿卡其制服的平頭少年站在門口瞪她,她本來要跟那個少年說話,卻先看見有落葉飄下,穿過那少年的身體掉到地面。然後那警察拿五子命案全家福照片給太太看,太太毫不猶豫就指著其中一個是她看到的少年。」
這事他聽一位偵查佐提過,那間屋子至今空在那,據說命案後在那住過的房客皆是幾個月時間就搬離,似是真不平靜。
鬼神之說他寧可信其有,但不迷信;篤信科學的同時,他亦相信世上存在難以解釋的情形;只不過,為了不造成壓力與不安,這類的事他一向聽聽就過,不再轉述出去。
他不說話,只低頭往前走,她出聲問:「這些,周檢應該也聽過吧?」
周師頤笑一下,反問:「那你知不知道,警局局長為了破除那些靈異傳說,曾經在凶宅住過一星期?」
「知道。聽說他每天在命案現場讀資治通監,還關燈睡覺,結果什麼都沒遇到。」
「所以我才說,捕風捉影。」
「但是局長住了一星期後,不是生了場病?聽說還是大病,幾乎要了他的命呢。」她研究著他的表情。
這她也知道?他微微一笑,道:「局長不是已澄清,他是運動過量嗎?」
「局長當然這樣講,就算見了鬼他也不能說,不然會引起附近居民不安吧?而且警察怕鬼傳出去也會有點打擊形象。」
「不做壞事,真遇上了也不必怕。」
「那……你遇過嗎?」
周師頤忽然側首看她,直勾勾看著,把她看得相當不自在。「怎麼了嗎?」
「你不是問我有沒有遇過?」他依然打量著她,忽然將目光挪向她身後。
「你、你……」她轉轉眼珠,試圖看身後,當然是看不見。但見他目光依然落在她身後,她頸部一陣冷寒,一個箭步衝上前,站到他身側,兩手下意識抓住他西服衣袖。
「你做什麼?」他瞄瞄她動作,好笑地看著她雙手緊抓自己衣袖。
「你一直看那邊,是不是……有什麼?」她低著眼。
「你的有什麼是指什麼?想清楚再說。」
「我剛問你有沒有遇過靈異事件,你一直看那邊……」她低眼,手指過去。
「花啊,我看那戶人家門口的花開得很漂亮。」他睨她一眼。
她順他目光緩緩挪動視線,果然什麼也沒,只有住戶門前幾盆玫瑰開得正艷……她又被耍了吧?她鬆開手,怨怪的表情盯著他,她這樣子還比較像鬼。
他失笑,「不是帶著平安符在身上?」
「沒帶了。你不是說那像在挑釁?我想想也有道理,平安符後來放在辦公室抽屜了。」
「屍體都敢看了,還怕那種看不見的?」他邁步,朝火鍋店前進。
她快步跟上他,一雙手不自覺地去抓他衣袖。「就是看不見才讓人害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顯現出來。再說相驗那個,我那天在車上很緊張,不過到現場一看,其實也沒有想像中可怕,也許是還沒有什麼味道,也或許是還沒有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