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麼痛苦,她不明白。
「在美國忙得焦頭爛額,每天都在想早點處理完就可以回台灣,從來沒有忘記過我給你的承諾,但迎接我的是什麼?空蕩蕩的家、你的存折和印章,還有辭職信?」
他步履緩慢的靠近她,俊臉陰鬱。
「我是哪裡做錯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聲聲指控都讓夏唯可的心疼痛不堪,偽裝的冷靜全數瓦解,隱忍溟水,不斷的搖頭,「你沒有做錯,是我……是我的錯……」
「說,你做錯什麼?」他失去理智,第一次對她咆哮。
回台灣的第一件事是見她,換來的卻是她離開的消息,當下他幾乎抓狂。
他不敢相信她會離開,想破腦袋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明明前幾天還甜甜蜜蜜,怎麼會一下子風雲變色?
他不懂,但是她的離開徹底扯痛他的心。
「我……欠你太多,我沒辦法……」淌下淚水,她哽咽,「我已經知道你幫我父母還債的事情。」
他怔愣住,總算在糾結的線團裡找到線頭。「所以呢?」
「我知道這件事後,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他的表情好鎮定,難道無法理解她的想法?「我們之間一直有錢的因素,這讓我覺得好沉重,那些債務不是幾十萬,而是……是連我都不想管的金額,可是你插手了。我可以不管父母留下來的爛攤子,但是不能對你的做法視若無睹,我必須還的……唉,我知道你不會拿我的錢,而且還會和以往一樣對我很好,一想到我欠你這麼多,便無法安心的待在你的身邊。」
這輩子她都被債務追著跑,不想要連愛情都和錢沾上關係,欠人的滋味難以下嚥。
「即使只是幾萬元,只要可以稍微償還你為我還的債務,我的心會好過一些。」她雙手掩面,淚水滑過指尖。「不是不愛你,是不能愛你。」
看著她淚流滿面,透明的淚珠像是針一般狠狠的刺上他的身心,雷語格慎謀佈局就是想為她抹去背債的痛苦,卻沒算到她會在他不在的期間得知。
他想過她知道內幕後會無法接受,但不曉得她會狠心的離開。
「你只能想到這麼多?」他擠出苦笑:心酸萬分,迎上那雙不解的眼眸,「沒想過我這麼做的理由?」
「你想讓我好過,不是嗎?」
「背後的理由是什麼,你不懂嗎?若不是我愛你,何必這麼做?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掙扎,當初暗自解決這件事,也料想過你的反應,不過我總認為你會懂的……只要你還愛我,就會理解我的做法。你說愛我,卻只想到我帶給你沉重的壓力,羋點都沒考慮過我是這麼愛你。」
他搖頭,「倘若你有將我的愛放在心上,是不是就有辦法忍耐,等待我回來?倘若你懂我的愛,就會明白一走了之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倘若你記得我說的愛情,就不會遺忘我要你等我回來的承諾……你在乎的是你的心過不去,而不是我雷語格,你選擇讓自己好過,卻折磨我。」粗嗄的嗓音壓抑,控訴她帶來的傷害。
若不是愛得太深刻,他不會努力實踐對她說過的一輩子相知相守的諾言,也許他的隱瞞帶來了傷害,但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
他沒有認為自己全都是對的,所以保留他們之間溝通的餘地,而她毫不考慮的把餘地毀滅。
「我……」夏唯可好震撼,凝視他泛紅的眼眶:心口彷彿破了一個大洞,空虛又痛苦,顫抖的手懸在半空中,找不到可以放下的地方。
傾訴的話語刻入她的心扉,仔細品味,淚水難以遏止。
他的道理很簡單,假如她想過他的愛,就不會讓沉重控制她的心,更不會以為只要放下就可以解決……
曾經以為離開是最好的辦法,其實只是一個可以讓她喘息的借口,根本不是好辦法。
她放下,這男人還在原地苦苦等候。
「對不起……」眼前的難堪是她自找的,除了這三個字,不曉得應該怎麼回應。
她不懂對不起帶給他多大的傷痛。
「只有對不起?」雷語格無奈的失笑。
他全心投入的愛她,她非但沒弄懂他的心意,還選擇逃避。
「不是,我……」
「隨便你吧!」他真的累了,一手撫著額頭。「我只是想弄清楚原因,現在知道了,不會再纏著你不放。」
「語格,你……不要我了?」她艱難的開口。
「是你不要我。」他冷冷的覦著她,「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就到此為止。」
什麼到此為止?他怎麼可以在這時候說出這……呵,原來他獨自面對她離去的消息是這樣的心情呀!
現在她才明白被留下來的人有多難過,而她有多壞。
夏唯可後悔莫及,哭著抱住他。「語格,是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我本來就沒有你這麼厲害,只會想著眼前的事情,你又不在……我一個人承受不住,才會離開。你說得對,我太輕率,可是不代表不愛你……」她聲嘶力竭,挽留想離開的男人。
「放手。」雷語格神情疲憊,冷酷的說,扯開環抱在腰上的小手。
他被她傷害得很深,一時無法原諒。
她清楚的知道他的個性,一旦說出口就沒有轉彎的餘地,滿心惆悵和後悔。
「不要不理我……」她蹲下來,像孩子一樣大哭。「語格,我錨了……以後我不會這麼無腦,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很難過、很受傷,不能對我寬容一些嗎?」
轉過去的身影一僵,緊握拳頭。
第10章(2)
「嗚嗚……我不像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你常說我笨,在這時候就不能讓讓我嗎?」她無理取鬧,只求他別走。「我也會怕,怕自己沒有資格愛你……怕以後你會後悔為我做這麼多,因為恐懼才逃避……拜託你不要走!」
她的哭聲縈繞心田,雷語格鬱悶不已,深深歎口氣。他豈能無視她的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