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你還好吧?」穆樂言焦急地彎身問。
儘管帶著傷痕,卻無損他外貌的俊美,壓倒性的費洛蒙讓他即使頂著一頭凌亂的髮絲,也有種難以言喻的性感魅力,教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男人勉強睜開眼睛,深黑眼眸在暈黃路燈的照耀下,流瀉出暖潤的琥珀色光芒。
不知怎地,剎那間,穆樂言心緒竟如同壺中翻滾的水,無法平靜,尚且還來不及捕捉釐清,面前那雙幽深的眼眸繼而又閉上,許久都再無動靜。
怎麼了?她是這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她不喜歡這樣,她討厭這種莫名奇妙的情緒!掌心壓住胸口幾次深呼吸,她逼自己恢復該有的沉穩理智。
她怔怔的望著男人,暗忖,他現在一動也不動是怎樣,該不會是撞得太大力,
昏迷了吧?!
沉穩破功,穆樂言掩嘴驚呼,心臟更是分不清楚害怕還是慌亂,撲通撲通的胡亂跳著。
她不是已經馬上踩了煞車,怎麼還會這麼嚴重?完了完了……不行,得馬上送他去醫院,說不定還有得救。
「先生,你不可以死,撐著點,千萬不要死掉唷,我這就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你一定要撐住!」
她嘗過被車禍奪走家人的痛苦,她不能讓另一個家庭也遭遇這種折磨,不然她會無法原諒自己的!
穆樂言要回車上拿手機,剛轉身,手腕突然一緊,男人炙燙的大掌無預警的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力氣大得像是要扣進她骨頭裡去似的。
「別、別走……」嗓音沙啞而無助。
「你別誤會,我不是要逃,我只是要回車上拿手機叫救護車,你受傷了,需要去醫院。」
「不要!我不去!我……不去……」男人像個鬧脾氣的孩子胡亂的揮著手,一度掙扎著試圖要站起身,未果,最後又重重跌回地上。
「啊,小心!」
穆樂言及時抱住他的頭,很驚險的護住他的腦袋沒當場開花,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聞到了他身上濃嗆的酒氣。
「先生,你是不是喝醉了?」
「沒有,我沒有喝醉,沒有……」
他試著站起身來表現清醒,偏偏總是失敗。
喝醉的人都認為自己沒醉,殊不知自己根本醉得連站都站不好。
等等,所以搞了半天,這傢伙東倒西歪躺在地上,很有可能不是因為被她撞到,而是因為喝太醉?
那他臉上這些傷又是怎麼搞的?
穆樂言怎麼看怎麼怪,強烈懷疑他是被人打了一頓。
「你到底是招惹誰了?」而她又是招惹誰了,好端端的竟遇上個醉男人,她沒好氣地埋怨道:「喝醉不乖乖回家睡覺,真不知道你是想嚇死誰。」
往好處想,虛驚一場總好過真的發生車禍,穆樂言大鬆一口氣之餘,突然有種想要痛打這男人幾拳,好替自己身體裡那些被嚇得慘死的細胞平反。
可是看到他臉上的傷——瞧,嘴角都被打破了,她登時又心軟了。
「沒醉,我沒有醉……」
「好好好,你沒醉,你最厲害。你有手機嗎?我幫你打電話給你家人,好不好?」她耐著性子柔聲問。
見他遲遲不吭聲,穆樂言索性自己動手。
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他的智能型手機,然而真正令她崩潰的是密碼。
現在是怎樣,每個人的手機裡面是藏著什麼了不得的國防機密嗎,還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私密照,為什麼非要用什麼該死的密碼層層鎖住?
要做什麼菜、要加多少調味料她是很厲害啦,但是要解開別人的手機密碼,抱歉,她需要砍掉重練。
穆樂言試了幾次沒轍,再加上男人身上沒有皮夾也沒有任何足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最後她決定報警,把這個喝醉的男人交給警察杯杯帶回去處理。
偏偏禍不單行,當她將他的頭輕輕放躺到地上,回車上拿出自己的手機一看,哇哩咧,有沒有這麼巧,她的手機居然沒電!
這下好了,月黑風高路燈暗淡,加之入夜天冷,總不能把衣著單薄的他丟在路邊任其自生自滅,萬一被路過的車輛輾斃怎麼辦?穆樂言做不來這種冷漠無情的事情。
林美美老說她的心就像被電飯鍋蒸過的麻釋,軟得一塌糊塗,看到可憐的流浪貓狗就想要帶回家養,但林美美肯定想不到,現在她連陌生男人都要帶回家了。
穆樂言自認力氣已經比一般女人大上許多,可面對這麼一個喝醉的男人,仍是吃力,好不容易拉著他坐起身,他胸前的口袋咻地掉出幾張紙來。
「咦,什麼東西?」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穆樂言一手扶著他的肩,一手把東西拾起一瞧,臉上瞬間炸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這不是她今天晚上為了參加交換禮物遊戲,臨時親手繪製的限定版凱萊奇餐券嗎?怎麼會在這個男人的口袋裡?
難道說……他就是今晚在派對上抽中她禮物的人?!
溫暖之中,韓烈唯嗅到幾縷淺淺的香氣,舒服得令人捨不得醒來,然而胸口那股似有異物重壓的沉甸甸感覺實在難以忽視,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了。
到底是什麼那麼重?他決定睜開眼睛一探究竟——
鑲在毛茸茸之中的兩丸圓滾滾、暖潤潤的眼珠子,正瞬也不瞬的瞅著他,距離近得波此的鼻尖就要撞在一塊。
那是一隻貓咪,一隻毛蓬鬆的可愛貓咪。
韓烈唯彎了彎唇,下意識說道:「小花,你怎麼胖成這樣了?我媽都給你吃了什麼好東西,都快重死我了。」
他沒有出言驅趕,反而寵溺的伸手揉了揉那團毛球,縱容地噙著笑意閉起眼睛,由著它去,下一秒,他似是想起什麼,笑意驟然凝結。
不可能,不可能是小花,他的寶貝小花早在母親過世後沒多久的某個雨天,就莫名其妙跑不見了。
思及此,韓烈唯悚然心驚,猛地從床上跳起來。
原本伏在他身上的大胖貓受到驚擾,跟著他飛跳起來,一改馴順,發出幾聲凶巴巴的喵嗚,警戒地和他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