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不過眼前我得先預防韋檠的狗急跳牆,和西江都護府的冒險行為。」
「對,你說得沒錯。現在你是前後受敵,既要防高州府與韋檠勾結,也要防雲霧山的官兵,打聽韋檠下落的事就交給我吧。」董浩說著準備離去。
「等等。」馮君石拉住他。「你準備何時送碧籮回家?」
「我已經送她回去兩天了。」
「回去了?」馮君石驚訝地看著他。「那你住哪兒?為何不回來這裡?」
董浩面色微赧,略微遲疑了一下說:「我在大都老家後出搭了樹屋……那丫頭一心想當英雄,我得看著她,否則我們都會被她鬧得天翻地覆。」
看著她?馮君石直言問道:「你喜歡上她了,是嗎?」
「不,我沒有。」董浩面孔微紅地否認,心裡卻一陣刺痛。「我只是不想看到她因為莽撞行事而受到傷害,也不想讓她再破壞你的生活,所以才跟著她。」
那樣的理由不是喜歡是什麼?馮君石看著朋友,從他黯然神傷的眼睛裡,知道他在說謊,很想揭穿他,可是怕會適得其反,既然他不想說,那麼何必再逼問他?因此他轉移了話題。
「碧籮太莽撞,確實需要有人看著。」馮君石淡淡地說,從書桌下取出一卷紙張推到他面前。「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雷峒村吧,我正有件事想要你幫忙。」
「什麼事?」董浩隨口問著,伸手展開紙卷,俯身湊近,在燈光下仔細地看了看,驚訝地說:「房舍草圖?你的?」
「對,你找人幫我蓋在雷峒村視野最開闊的後出,因為百合喜歡那裡。」馮君石從抽屜裡拿出一隻沉甸甸的小皮袋遞給他。「用這些錢僱人買料……還有找人、算賬、讀書、工作……這些事應該難不倒你,是嗎?」
「當然,我是天生的生意人嘛。」董浩眼裡的陰霾消失,笑著說:「你真的愛慘了百合酋長,這是一份新婚禮物,對吧?」
「沒錯。」馮君石也笑了,炯炯有神的雙眸在月色中閃動著溫柔的光。「生活在她的族人中,她會更高興。」
「你很用心,這是個好草圖。」董浩再低頭看了看圖稱讚道,隨後將它捲起與錢袋一起放入懷中。「我會找好工匠建起它。」
馮君石風趣地說:「一定要好好做,那將是我和我的兒孫們扎根的地方。」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董浩說完匆匆跑了。
看著他的背影,馮君石半喜半憂,喜的是朋友終於走出了往事的陰影,再次對女人放感情;憂的是怕愛鑽牛角尖的小丫頭碧籮不知珍惜,辜負朋友深愛著她的心而再次令他受傷。
「大人,我們回來了。」就在他為朋友擔心時,藍谷和孟大山帶著攔截貨船的隊伍安然返回,他的注意力立刻轉向他們。
「怎麼樣?還順利嗎?」他看著他的士兵們,並未發現傷亡。
「一切都很順利。」藍谷向他報告。「我們事先拉在河水下的魚網勾住船後,船上的駱越人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我們拉下水,一個個都被嚇傻了,沒怎麼反抗。我們把四名俘虜、兩艘船及船上的貨物都交給了大都老派來接應的冼琥伢,我們雙方都沒有人馬傷亡。」
「太好了。」馮君石興奮地說,雖然沒能抓住韋檠讓他感到遺憾,但能按照計劃將貨物安全奪回,沒有太大的傷亡,這是最大的成功。
此後兩天,韋檠沒再出現,高涼郡平靜無波,但馮君石並未放鬆警戒。除了每天到雷峒村與大都老兄弟二人見面外,還找董浩瞭解韋檠的下落,每天與「快腳」保持聯繫,及時掌握各地狀況,還關心著冼百合的消息。
第三天,他接到冉隆升的急召,要他立刻去高州府,有「要事」相商。
對他已經徹底瞭解的馮君石,對他的召喚只是冷笑,他已經將那夜拾獲的「羊皮袋」和自己書寫的奏折交由可信的人,送到京城面呈皇上,如今,他不會做任何打草驚蛇的事,因此,他按照冉隆升的要求,前往高州府。
見面後,一切正如同他所想的,冉隆升的「要事」,不過是催促他將其他山洞秘藏的物品送入刺史府。
「我已經說過,那些山洞由我的夫人百合酋長親手所封,沒有她在,誰都無法打開。」他克制著厭惡感,淡淡地說。
「她已經離開很久了,如果她再不回來怎麼辦?」他悶悶不樂地問,對這個從一開始就很不賞臉的屬下惱恨不已,但也奈何不了他。
馮君石嚴厲地說:「她一定會回來!」
冉隆升見無法左右他,氣惱地發了一頓牢騷,而馮君石冷然以待,不予置評。最後他自己也覺得沒趣了,便氣憤地說:「不管怎樣,你必須讓她交出秘洞內的東西。她是你的夫人,而你是朝廷命官,應該替朝廷辦事,那些東西都是朝廷急征的新稅,我等著你盡快將它們送來!」
談話完,馮君石走出刺史府,正想大吁一口氣,卻見雷峒村的「快腳」正與藍谷等人守在門前,不由得一驚:為何一向跟隨在大都老身邊的「快腳」會出現在這裡?
「快腳」一看到他,立刻大步走過來,藍谷等人緊隨其後。
「出了什麼事?」看清對方緊繃的神情,馮君石有種不安的感覺。
「是的,出事了。」「快腳」對他說:「駱越人在韋檠帶領下,把我們住在虎仔村一帶的族人全部抓走,還封了他們的家,搶了他們的財富。大都老親自去找阮老大,要我來找馮都老,請官府介入。」
「該死的韋檠!」想起地圖上的圓圈,馮君石憤怒地想,那小子果真在那個地方鬧事了!略一思索,他冷靜地問:「他帶了多少人?」
「很多,而且奔馬關上插滿了駱越阮氏的族旗。」
「奔馬關?!」他失去冷靜地驚呼。「奔馬關和虎仔村有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