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拉麵,已八點半,她照著旅遊書上的地圖指示,走向藥妝店。
行經一家PUB時,她受到外頭的宣傳看板所吸引。
看板上的主唱……好眼熟。
斜飛入鬢的濃眉,狹長的深邃黑眸,玉雕般的高挺鼻樑,略薄的紅唇……她霎然瞪眼。
這不是傍晚時,好心為她帶路的大男孩嗎?
他說他目前休學中在玩樂團,想不到竟是在此駐唱。
不曉得他歌唱得如何?
她好奇極了。
看板上寫明入場費要三千日幣,這樣的高價,等於去看一場正式的演唱會,這讓她的心有點小痛。
她的旅費是寒暑假打工,跟平常擔任家教賺來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錢。
細思量,既然是個過客,似乎也沒必要花這個錢捧人場,還是將錢省起來吧。
練書瑀扭頭不再去注視那張漂亮的臉蛋,直直走向不遠處的藥妝店。
第二天一早,練書瑀就出發去迪士尼樂園遊玩。
玩了一整天,直到放完煙火才離開,腿廢得像植入了木樁,膝蓋都彎不了了。
走出五反田車站,想到還要走個十五分鐘才能到飯店,真是怨恨當初選擇旅社時,不該只以價錢為考量,多花個幾千塊,就可住到車站附近的說。
可她是個窮學生嘛,沒法隨意揮霍的。
練書瑀走到繁華的十字路口,左轉是通往飯店的方向,這時,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
她納悶回頭,赫然見到昨日替她帶路的大男孩。
他唇上的紅艷已經抹去,是自然的粉色,少了點妖氣,增添了清爽氣,更有種屬於大男孩的灑脫氣。
中川知哉有些意外竟然又會偶然遇見她,胸口流竄過驚喜。
「去哪了?看起來很累。」他覺得她臉色看起來似乎有些蒼白。
「去迪士尼。」
「喔,」他眸露譏誚,「觀光客必去之地。」
想到她昨日的「表現」讓他很不滿意,忍不住就想酸她一下。
怎麼語氣聽起來不太友善呢……
練書瑀未將情緒表現出來,持著一張平板的臉,以平板的音調回,「對啊,我就是觀光客。」
「我沒別的意思。」先挑釁的他抬起雙掌,有那麼點防衛意思。
「我也沒別的意思。」她表情和緩了些許,看上去有些無辜。
「日本人也常去迪士尼的。」他露出一口燦燦白牙。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啦。
「你常去?」
「跟女朋友約會時才去。」說罷,他自個兒先大笑起來。
「你要回家了?」她指著飯店方向,「我要回飯店了。」
玩了一整天,全身都是汗臭味,不想跟他太靠近,就怕他聞到她身上臭臭的,而且她真的很累了,沒啥心思聊天。
她這是要趕他走?一向自信過人的他微斂了笑容。
「嗯。」說完,中川知哉也顧不得禮貌,轉頭就走了。
他又生氣了嗎?
她不認為她有說了什麼讓人發火的話啊。
練書瑀眨著不解的眼,抬手想喚他問個明白,可又覺得這樣好像表現得太過在意,她一個妙齡女子獨自在外國,還是獨善其身的好。
於是,她轉身操縱著彷彿要跟身體分家的雙腿,緩緩走回飯店。
第2章(1)
這是第幾次了?
她還是沒出口叫他!
都走過一個路口了,中川知哉才愕然氣結。
不僅趕他走,見他都生氣了還不過來陪不是,討好撒個嬌什麼的,就這麼乾脆地走了?
他怒而瞪視著那累得彎腰駝背的背影,火大的想著──
怎麼,這女人的標準當真這麼高,竟然絲毫不受他出色外表吸引?
那麼,就讓她親眼看看他最自傲的一部分,就不信她不沉淪在他的魅力之中!
他大踏步走回去,一把扯住練書瑀的手臂,將她轉過身。
「明晚來看我的樂團表演!」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啥?樂團表演?
練書瑀不由得想起昨日在拉麵店隔壁,PUB門口那張金屬感十足的閃亮海報。
海報上的他拍得妖氣十足,眼尾勾上一抹紅色眼影,搭上紫色點綴的假睫毛,毫不意外的十分適合他。
現在的他沒了那份妖氣,是清爽宜人的男孩子氣,可不管何種形象,都與他十分匹配。
抹去了那張海報,第二個浮上腦海的就是欣賞表演的入場費用──日幣三千元,那可是她一個星期的零用錢,光想心都要糾結了。
「免費的嗎?」練書瑀心想既然是樂團主唱親自邀請,那應該是免費的才是。
「入場費三千元而已。」很便宜的。
她立刻拉下臉來,「很貴。」
「哪貴了?」中川知哉瞠目。
「沒有招待券嗎?」她反問。
「沒有。」
「那不去。」她的旅費不多,得錙銖必較。
「……」中川知哉氣結。
這世上還沒有女人可以拒絕他的邀約,更何況這入場費才三千日幣,她竟然還想跟他要求免費入場的招待券?!
「身為主唱不是應該會有公關票券啥的嗎?」總不會身為一個主唱,卻連張公關票也弄不出來吧?
「好!」中川知哉咬著牙回:「明天你直接到入口報我的名……你叫什麼名字?」
「練書瑀。」
「我會事先告訴入口的櫃檯人員,你告訴他你是我招待的,就可以免費入場了。」這樣總行了吧?
「如果我有空我就會去。」她還不曉得行程排不排得進去呢。
「什麼?」什麼叫有空就會去?
這女人根本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要知道其他人可都是買票才能進來,一毛錢都不能少,他都願意妥協讓她免費入場了,她竟然還得「有空」才肯去?
馬鹿野郎!
他要掐死她!
狠狠的掐死這得寸進尺的臭女人!
「我只有五天時間,每天行程都排得很緊湊的。」而且扣除掉第一天跟最後一天,其實只剩下三天。
「撥點時間來看表演不行嗎?」敢再否決他一定會掐死她。
「好啦,我盡量。」她不給予無法確定能實現的承諾。「你可以放手了嗎?我想回飯店洗澡了。」
妥協了喔?
其實你根本很想去,只是在搞矜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