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的行程是到築地市場排隊吃壽司,怕去晚了人多,不曉得要排到何年何月,所以她算了下電車行駛時間,打算趕上第一班車。
出了飯店門口,眼角餘光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遲疑回頭,那個就坐在飯店與隔壁咖啡廳牆壁前的花墩上,歪著頭睡覺的,不正是五立日不全的中川知哉嗎?
他為什麼睡在這裡?
「喂。」她上前搖了搖他的肩。
一臉睡容的他轉醒過來,揉揉惺忪睡眼,朝她抬手招呼,「嗨。」
「你無家可歸嗎?」要不幹嘛睡在人家飯店前面?
「你去看過我演唱了嗎?」他不答反問。
這人該不會還在執著這點上吧?
說實話,還是不說實話呢?
想想,不過是萍水相逢,而且他的歌唱實力不是有待加強,而是爛到無比,就算曲子做得再好,也僅能撐一時,還是好心說實話,另找個主唱,說不定樂團就會因此一飛沖天,賣上國際市場呢。
「我看過了。」她點頭。「你們樂團的歌曲很好聽,是自己做的曲嗎?」
中川知哉驕傲昂首,「曲子幾乎都是我做的。」
想不到自信過剩的他竟然能寫出那麼好聽的曲子?練書瑀詫異。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這也可以解釋他過度膨脹的自信從何而來了。
「不過你沒聽到最後,對吧?」他指控。
「你怎麼知道?」總不會她出去時,被他瞧見了?
「散場時,我去門口盯梢,就是沒看見你。」
盯梢?
這個人莫非是野心強大,不准有任何一個人不是他歌迷?
「我大概第五首還第六首就走了。」她坦然告知。
「為什麼這麼快就走?」隨即他一臉恍然大悟,「你怕太晚不敢回飯店?你說一聲我就會送你回來啊。」這點紳士表現,他還是可以的。
「是因為我忍耐不下去。」她直言道。
「忍耐什麼?」他一時想不出聽演唱會有什麼事情是需要用到「忍耐」這兩個字的。
「我想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她非常誠摯地說,「做幕後就好。」
「啊?」他難以置信,「我這樣優秀的長相,你叫我做幕後?」她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暴殄天物?
而且她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建議?
莫非是因為他太受歡迎,所以她吃味了?
就說嘛,有哪個女人逃得過中川知哉的魅力的呢……
第2章(2)
「因為你唱歌很難聽。」練書瑀的誠實發言瞬間擊碎他的妄想。
「你說什麼?」他是聽錯了吧?
「你五音不全。」
「你、你耳朵才有毛病!」竟敢說他五音不全?
她雙手一灘,「信不信你家的事。」
「我警告你,你現在就把話收回去,我還可以原諒你!」
「實話幹嘛收?」
「你真是忘恩負義!你忘了是誰把你帶到飯店來的嗎?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要迷路到哪去!」他指著她鼻尖怒道,「你不僅不懂感恩圖報,還亂說我唱歌難聽!」
這是兩碼子事吧?
對於中川知哉將兩者合在一塊兒,找出名目罵她,讓練書瑀很不爽。
「要不是因為你為我問路、帶路,那麼難聽的歌聲,免費的我也不想去聽。」她拉下臉來,嗓音明顯壓抑。
「你就是聽免費的呀!」她一毛錢也沒付,好嗎?
「我真是為那些花了錢買了入場券的粉絲感到難過。」這種演唱水平,花錢請她去聆聽,她都還要考慮一下。
「我的粉絲可是死心塌地的,不僅限額的入場券,CD出來時,馬上就搶購一空了!」中川知哉暴跳如雷。
這女人跟他有仇嗎?
為什麼要這樣抨擊他?
「那有沒有出卡拉OK帶?」相對於中川知哉的怒火沖天,練書瑀表情是成反差的冷淡。
「卡拉……OK帶?」
「就是沒有你歌聲的那種。」
「你!」中川知哉真是要氣炸了。
「如果你不認同,就當我胡言亂語吧。而且你也沒必要看重我的意見,粉絲的想法比較重要。」練書瑀看了下表,第一班車快要開了,「我要去趕電車了,再見。」
又是這麼輕易隨便的就跟他Bye-bye?
這個女生到底要讓他發火幾次啊?
中川知哉調整歪斜的斜背包,大步跟了上去。
「你要去哪?」他問。
「築地。」她頭也不回道。
「去築地幹嘛?」
「吃壽司啊,難不成去蓋房子?」
他真真有股衝動,想掐住她的脖子,捏死她。
對她第一個印象是清新淡雅,像個雛菊般的細緻女孩,沒想到這是變異品種,還長刺的。
「那你請我吃壽司。」算是補償他飽受攻擊的心靈。
「我為什麼要請你吃壽司?」
「因為我幫你帶路,還讓你免費聽演唱。」他慈悲為懷,給她一次彌補適方才失言的機會。
他怎麼可能五音不全?
一定是她的耳朵有問題,他的歌聲是最頂尖的!
「若是前者我還可以考慮一下,後者就不必了。」
「你!」他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對了,你不會在飯店前睡一夜,就是為了堵我吧?」
「賭?我幹嘛跟你賭博?」而且他沒有在飯店前睡一夜,他只是清晨五點就跑過來了。
「我的意思是說,是為了攔截我,就是在我出門的時候,攔截我。」
「喔,」他這才明白「堵」的意思。「對啊。」
「你不會就只為了聽我的感想吧?」
「我要知道你有沒有去啊,你不是明天就要回台灣了?」不見得還能再次偶遇啊。
「對於一個過客的意見,沒必要這麼重視吧?」她又不是什麼音樂家或是唱片公司的老闆,她的評論跟觀感一點也不重要。
中川知哉在剎那間陷入沉思。
對耶,他幹嘛那麼在意她的意見呢?
還在意到睡不到兩小時就爬起床趕來這裡?
這是為什麼?
「還是你無家可歸,想看能不能來擠一夜?」
當然她的答案一定是「NO」!
「我才沒有無家可歸,我只是休學。」要他講幾次?
他是家中最受寵愛的獨子,是爸媽聽他的,不是他聽爸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