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身體不舒服。」何綺雲十分吃力地回答。
「我去找人來幫忙。」段彬街心繫著夏莉兒。
「今晚總經理過六十歲生日,大家都去來來飯店為總經理慶生。」
「怎麼沒人通知我?」
「公佈欄上有寫。」
「你怎麼沒去?」
何綺雲歎了口氣。「我這個樣子連走路都有困難,怎麼去?」
段彬衛直覺事有蹊蹺,以他在公司的地位,總經理應該會親自過來邀請,當然他會拒絕,沒有任何人比得上他的莉兒重要;可是現在的情形,擺明就是有人藉慶生會趕走所有員工,卻不希望他去慶生會,把他留在辦公室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能夠連總經理也趕走的有心人,層級一定比總經理要來得高,他想只有一個人--奧克斯的教父才有這種權力。教父留下他是因為教父要來嗎?他們父子單獨見面的機會多得是,為何選定今晚?為何何綺雲又剛好在這個時間生病?
他很想理出頭緒,但他更想擺脫何綺雲,恨不得立刻飛到莉兒的身邊。
他忍不住抬手看表,和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就到了,約定的地點離公司不遠,現在走去還來得及,問題就在於該如何處理何綺雲?
「要不要我去叫救護車來載你去醫院?」
「不用,我坐一下就沒事了。」
「廁所味道不好,地板又太冷了,對身體不好,我扶你到椅子上坐。」
「謝謝你,段先生。」何綺雲的眼眸像蓄滿水的水池。
「不用客氣。」段彬衛用肩膀撐起何綺雲,攙扶著她走出廁所。
「你跟剛來台灣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何綺雲眨動著沾了水珠的睫毛。
「是戀愛改變了我。」段彬衛小心地將她扶到椅子上坐。
「我明白,那個嬌小可愛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
「你要不要喝一杯熱茶?或是咖啡?」
「不,謝謝,我什麼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一個聽眾。」
何綺雲淚光閃爍地望著段彬衛,然後她忽然撲到他身上放聲大哭,雖然他很想用力推開她,但自從戀愛之後,他善良到可以拿諾貝爾和平獎,他像拍小狗般拍了拍她的頭問:「你遇到什麼困難嗎?」
「我……我懷孕了,而那個男人卻不肯娶我。」何綺雲哭訴。
「你是在煩惱要不要生下孩子?!」段彬衛偷瞄了一眼手錶,過了五分鐘。
「我該怎麼辦?」何綺雲求救似的握住段彬衛的手。
「我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我不主張墮胎,不過,一切還是以你自己的想法為主,我希望你多考慮兩、三天,和值得信賴的朋友或是長輩談談,再做決定也不遲。」段彬衛抽回他的手,眉頭皺了起來,從何綺雲的身上聞到淡淡的綠油精味,但他不知道那味道是從眼皮,還是從人中散發出來?
「能和一個強壯的男人吐露心事,心裡真是舒坦多了。」
「很高興能幫上你的忙。」段彬衛無法理解對一個心不在焉的男人哭泣和哀叫有什麼幫助?不過,他的話似乎對她還挺有效的,她居然真的不哭了。
「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再麻煩你一下?」何綺雲得寸進尺地要求。
「我還能為你做什麼?」段彬衛很不情願地問。
「能不能請你扶我到總經理室,那裡有張大沙發,我想躺一下。」
「我看還是叫計程車比較好,公司裡沒人,你一個孕婦在這兒不大好。」
「你一直看手錶,我想你大概跟女朋友有約會,不好意思,耽誤了你不少的時間,你只要扶我到沙發上躺下,就趕快去赴約,別讓你女朋友等太久,萬一她生氣,我會很自責的。」何綺雲突然變得善體人意。
段彬衛點了點頭,趕緊扶起何綺雲走向走道底的總經理辦公室,當他手按著牆上的開關時,電燈毫無反應,他正納悶總經理室的燈怎麼可能正好壞掉……他的頸子突然被一隻粗壯的胳臂勒住,摻有乙醚的毛巾摀住他的鼻孔,他趕緊伸出手往偷襲者的兩腿之間用力一抓,一陣哇哇大叫,突襲者不得已放開他。
就著走道上的燈光,在昏倒前的一秒鐘,段彬衛的眼睛有著見到鬼似的駭然,天底下居然有跟他如此神似的男人,他是誰……
*****
過了半個小時,夏莉兒忐忑不安地來到奧克斯。段彬衛人沒來,大哥大也沒開機,這使她感到有事發生了,是車禍?是綁架?是生病……她的腦袋想越多,她的心跳越快,她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所以她決定先來奧克斯看看。
辦公室燈亮著,卻沒有半個人影,總工程師室的桌上電腦螢幕也沒關,大哥大還在桌上,公事包也在椅上,到底他跑到哪裡去了?她叫了幾聲他的名字,可是沒有任何回音。
她先關上電腦,把大哥大放進他公事包裡,然後關掉總工程師室的燈和門,她正想去洗手間找找看,這時卻聽到一聲尖叫,她停下腳步,心裡發毛,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聲音是從哪扇門裡面傳出來?
平寂了數秒之後,陣陣呻吟傳進她耳朵,顯然有人在辦公室裡發春,不過她沒興趣知道是誰,可是突然間呻吟變成呼喊,她整個人像中槍似的僵硬,那顆子彈正好打中她的心臟,因為她清楚地聽見被喊的名字--彬衛。
聲音是從走廊的漆黑底端,一扇微開的橡木門傳出來,她的心沉了下來,她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她想告訴自己「彬衛」這兩個字的發音未必就是「彬衛」,也可能是「賓蔚」,或是「斌尉」……
深吸一口氣,她決定一探究竟,奇怪的是她按了牆上好幾個開關,那一帶的燈就是不亮,她走上前,推開門,辦公室並不是完全黑暗,有一道從窗外射進來的霓虹燈光,她看到一對男女在沙發上糾纏,彷彿有人在他們身上倒了一大桶強力膠。
而那個男人--確確實實是段彬衛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