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茉岑感到很自在,不過還是猶豫不決,感覺好像闖入別人的私密空間。
只是走了不少路的雙腿此時正發出嚴重的抗議,最後她還是順從心中的渴望,坐了下來。
有別於晚上酒吧的氣氛,這時的氣氛更讓人感到舒服放鬆,Norah Jones傭懶的歌聲輕輕迴盪在耳邊,咖啡香縈繞在鼻息間。
在座的三人都沒有交談,默默的喝著咖啡,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
四周熟悉的環境,讓宋茉岑的思緒不自覺的回到四年前那一晚。
雖然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但是好像昨天剛發生一樣鮮明。
那天,是梅謹學姊的婚禮——
梅謹學姊是她大學時的直屬學姊,大她兩屆,因為兩人畢業自同一所高中,加上老家都是在高雄的關係,所以學姊特別照顧她這個獨自北上唸書的學妹。
而海揚當時跟梅謹學姊是男女朋友,她因此認識海揚。
她坐的那一桌都是同校的同學或學長姊,大家談論的話題大多是在校的往事或出社會後的經歷。
不知怎地,話題漸漸的轉到海揚的身上。
「你們知不知道海揚回國了?」
「聽說他接到A大的聘書,不過聽說C大和D大也都想搶人。」
「你們說,今天新郎不是他,他會不會來參加婚禮呀?」
聽到大家談論的對象,宋茉岑不自覺的豎起耳朵,仔細捕捉那些對話。
自從海揚出國後,他們再也沒有聯絡過,不過海揚總會不定時的寄明信片給她。
她一向喜歡搜集各國各地的明信片,海揚知道後,不管到哪裡做研究,總會抽空寄明信片給她。
無形中,這成為他們之間小小的聯繫。
她不知道當時海揚是不是因為梅謹學姊的關係才這麼照顧她,但是就算他和學姊分手了,她還是會持續不定期的收到他寄來的明信片。
她曾經為了與海揚這小小的聯繫,感到甜蜜、開心。
要一個男人在忙碌的工作和研究之餘,會記得寄明信片給她,那是不是代表她在他的心中也佔有小小的位置?
不由自主的,她總是懷抱著這樣一個小小的冀望。
因為如此,她不敢亂搬家,即使大學畢業後,也沒有回南部,直接留在台北就業,傻氣的希望不要和他斷了聯繫。
正當她的思緒晃晃悠悠之際,周邊起了騷動。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那個人不是海揚嗎?」
順著那人說的方向看過去,宋茉岑果然看到身形修長的海揚。
看著招待人員把他帶往他們這桌,她的心跳不自覺的加速。
多年不見,他一如記憶中風采迷人,不同的是,一向斯文儒雅的氣質多了一股內斂穩重。
第一眼見到他,她就被他俊朗的外表和儒雅的氣質所吸引。
他學識豐富,談吐風趣,待人誠懇有禮,雖然因為學姊的關係而特別照顧她,但是這樣一個男人已在她情竇初開的心裡紮下情根。
她開始暗戀海揚。
最初因為學姊的關係,她壓抑著,後來因為他有雄心壯志,所以她不敢羈絆他,只敢遠遠的、默默的戀著他。
原以為這會是一段沒有開始就夭折的愛情,沒想到他回來了,再見他,愛戀他的心有如未熄的星星之火,被他的出現撩撥成燎原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你是茉岑吧?愈來愈美麗動人,我差點都要認不出你了。」
看到多年不見的小學妹褪去學生時期的青澀,嬌美的臉龐加上玲瓏有致的身材,海揚眼睛一亮,讚美的話語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被喜歡的男人稱讚,宋菜岑白皙的小臉染上紅霞,一顆心雀躍萬分。
好巧不巧的,海揚被安排坐在她身旁,她可以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清冽氣息,感受他體貼的幫她夾菜,看著他神采飛揚的與他人侃侃而談……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像是在夢裡一樣的不真實。
她恍恍惚傯的,直到婚宴結束。
「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喝醉了嗎?」海揚好聽的聲音突然響起。
看著宋茉岑的小臉透著蘋果般的粉紅,他不解的想,不記得她有喝什麼酒,怎麼臉會那麼紅?
「沒……沒有,可能是空氣有點悶。」心虛的捧著雙頰,她小聲的回答,深怕被他識破她是因為他而臉紅。
看著她可愛的反應,海揚嘴角一揚,「走吧!我開車過來的,順便送你回去。」
「不……不用麻煩啦!」雖然嘴巴客套的拒絕,但是她的心充滿了期待。
如果真的坐上他的車,那麼這是她第一次與他單獨相處……想到這裡,她又是緊張又是興奮,覺得自己幸運極了。
「我們又不是剛認識,這麼客氣做什麼?」他體貼的幫她拉開椅子,與她一起走向門口。
在經過送客的一對新人面前,海揚停下腳步,與新人們道恭喜、寒暄幾句後,才與她一起離開婚宴會場。
在走向停車場的路上,宋茉岑看著海揚自然輕鬆的姿態,再回想起梅謹學姊看到他時不太自然的笑容,心裡的疑問不自覺的脫口而出,「你不覺得尷尬嗎?」
他微挑眉頭,看著她,不懂她問這句話的用意何在。
「學姊的婚禮……嗯……那個……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
他默不作聲,視線依然停留在她身上。
她發覺自己好像太逾矩,問了個蠢問題,趕緊慌張的道歉。
失笑的看著她結結巴巴的樣子,海揚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你在亂想什麼?」
撫著被戳痛的地方,她哀怨的低下頭,不敢抗議。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沉重,她靜靜的跟在他的身邊,拚命想著說些什麼,企圖緩和一下氣氛。
「梅謹能找到幸福,我很開心,也祝福她。」他突然開口。
停車場的光線幽幽暗暗的,宋茉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猜不出他說這些話時的心情。
喜歡的女人結婚了,但新郎不是他,真的不難過嗎?
會不會他只是隱藏內心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