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大膽訓人,倘若他能接受,那是最好不過。相反的,倘若因而激怒他而被逐出符園,她會大呼幸運。
「嘖,你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雖然都義正詞嚴,可惜不適合這個社會,只是在唱高調。」符日帝詭譎而笑。「看來,你仍然沒有從傷害中得到教訓,忘了你獻出所有之後的結果仍然是被踐踏。」
沒有用,那件事情已經不能再傷害她,而且她已經平復心情。
「你錯了,表嬸的事對我而言不是教訓,我反而因此得到救贖。」她抿唇而笑,內心真的沒有任何疙瘩,更遑論負擔。「我獻出所有絕對無悔,畢竟莊家對我有恩,而且表叔也是真心疼愛著我,雖然表嬸表姊對我過分些,但只要忍耐下來也就過去了,並沒有損失。」她不明白的反問他。「為什麼一定要像你,每付出一分就一定要得到十分的回報,這種斤斤計較的日子你當真會比較開心?我不以為。」
沈太太聽呆了,居然、居然有人敢當面指責少爺的作風失當。
「你可真會安慰自己。」她的天真果然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看樣子你得再吃幾次虧才會覺醒,才懂得『真理』是站在哪一方。」他露出興味的盤算。
「什麼意思?」她有警覺,這傢伙又準備玩什麼把戲?「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吃什麼虧,你又打算陷害我了嗎?」這人的心肝極可能是黑色的。
「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足以招來風暴。」單單符園的傭人,就夠讓她吃足苦頭,如果她不改變作風的話。
她惱。「這種話嚇不倒我的!」她嚷聲,可惡的東西。
「在吵什麼?打哪時候開始,符園竟然成了菜市場?站在外頭就聽見這裡吵吵擾擾的尖叫聲?成不成體統。」一道蒼冷的聲音從玄關處劈來。一位手拄枴杖、戴著眼鏡、衣衫打扮相當貴氣的老婦人在宋姨的攙扶下走進來,精光四射的雙眼一來就鎖住祈末兒,犀利的眼神從上到下仔細打量著她,連靈魂都不放過。
「老夫人。」沈太太從驚詫中回過魂,趕忙叫人,最重視尊卑分際的符老夫人向來不容傭人有任何不敬。
「她就是祈末兒?」符老夫人開門見山就把矛頭指向她,祈末兒錯愕地看著這位尊貴的老人家,她的眼神好銳利,尖銳到像會扎人一樣。
「我是祈末兒。」她自然答道,聽沈太太對她的稱呼,這位老人家定是符家人。
「誰准你回答,我沒在問你話。」枴杖重重一敲,驚天動地的,把祈末兒嚇一大跳!
她答話也錯了嗎?「宋珠,是不是這丫頭。」老夫人看著身邊人。
「是。」睥睨的眼顯得心機深沉,宋姨詭異十足的笑容把祈末兒看得打了個哆咦。
「就是她在少爺面前搬弄是非,才教得少爺把我調回主屋去。」
「我?我搬弄是非?」她瞠目結舌!她哪時做過這種事,而且宋姨差點兒被符日帝攆走,還是她替她說的情。「宋姨,你是不是搞錯了?」不感激也就算了,可是不能亂栽罪名,這種帽子扣得太大。
「我怎麼可能搞錯。」宋姨搶過她的話,向符老夫人報告道:「老夫人,就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在少爺面前玩弄詭計,才害少爺誤會我。」
「我沒有。」祈末兒否認。
「你住口,在老夫人面前沒有你多嘴的餘地。」
宋姨怎麼可以這樣誣賴她,不對的,誰可以為她解釋,唯一瞭解真相的人就是符日帝。
祈末兒向他討救兵,再怎麼說明白真相的他應該開個口替她解釋一下吧。哪知符日帝只是微笑以對,而且那笑容裡藏著濃濃的譏嘲,正在諷刺她——活該!
是嗎?不能枉做好人?枉做好人的後果是被反咬一口?!
不是的,也許……也許宋姨也有苦衷,才會掰出這種瞎話來傷害她。
她並非故意的。
「日帝,趕她走,符家不要這種人。」老夫人銳眼一睜,倏地下令。
「您要趕我走?」她愣了下,回神之後竟然笑開來。「好的,我走,我立刻走。」
就說好人是有好報,吃點虧會占更大的便宜,她使盡辦法就是離不開符園,沒想到藉著宋姨的誣賴,反倒可以讓她毫無阻礙的離去。
「我整理完東西後會馬上離開符園。」她快樂的像只準備飛出籠的小鳥,輕快地轉身要衝上樓拎包袱。
「站住!」符日帝吐納冰寒,這妮子真把符園當成是人間煉獄,逃得這麼開心。
「你不許走,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你哪裡都不許去。」
「日帝。」老夫人比祈末兒還要心焦,搶話搶得比她急。「為什麼要留下這種女人?
這丫頭沒有資格留在符園,我不允許。「聽宋姨的形容,這個外表看似無邪的少女其實包藏禍心,也不知設下什麼詭計,居然能讓符日帝對她動了心,才見幾次面,就容許她踏進符園,這可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情況,為此,她特地過來瞧瞧,可不能讓奇奇怪怪的女孩跟符家沾上關係。
「祖母,您儘管放心,祈末兒住的是符園,不會干擾到您的作息!請您別介入這種小事。」符日帝客套卻疏離的請她別插手。
「不行,我就是不要看見這個女孩。」聽完,符老夫人更不容許,這個叫祈末兒的沒有顯赫家世,聽說只是個小孤女,這樣的女人怎麼可以留在符日帝身邊。
她居心叵測。
「祖母,符園是我在當家做主。」符日帝開始不客氣的提醒事實,要符家長輩懂得自己的權限。
「你……」符老夫人何等人物,自然瞭解孫子的脾氣,她犀利地看著長孫,也尖銳質問:「怎麼,你真的這麼喜歡這個女孩?」他的反應不太尋常。
「不是這樣的。」祈末兒忍不住叫出口,太可怕了,他的存在怎麼會引起這種誤會。
「符先生沒有喜歡我,他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