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兩則,上一則算我沒發好不好?你不用離開In Night,起碼現在不用;我知道谷均逸對你很重要,可是我對你也很重要的,是不是?回國後我就有得是時間了,早晚有一天我們相處的時間,會超過所有人相處的時間,到那時再說吧!我答應再也不會強迫你了;當然,我們的約定我記得,在那之前,你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
七月十三日
早安,縫針好痛,躺在病床上就很想念你的醫務室;真奇怪,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嗎?是半個月、半年,還是已經半個世紀了?會不會我一覺醒來,已經手背佈滿皺紋,可你為什麼還那麼年輕,就像我夢裡你的樣子。
七月十四日
早安,你……
唐素心中默念著那一則則簡訊,也默念著那一句句的「早安」;如果她每天醒來看到的第一句話是「早安」,那麼這一天她的心情應該都會很好。
來自地球另一邊的問候,多美妙。
可是事實上,唐素一則也沒有收到,就算那些簡訊收件人的號碼是她的手機、寫著的是她的名字,她還是一則都沒收到;這些簡訊全都被存在「草稿」裡,一則都沒有發出。
這些,都是唐素從沒聽過的話,也沒想過自己會聽到的話。
赫連繡依舊睡得很安穩,近在咫尺的臉,讓她不去想他在打這些簡訊時臉上的表情,都難!那種表情,是否也是她認為永遠不會在他臉上看到的表情呢?
霸道的,又有些怯懦的男人,總是掛著一張無所謂的笑臉,以看人窘迫為最大樂趣,整天無所事事的樣子;可是其實,赫連繡都有在做事,而且是很認真的在做著每一件事;無論是對待自己的親人還是朋友,他都有好好地去思考過,再一步步按著自己的步調進行著。
可惜,沒有人可以操控一切,他是不是也終於發現到,這世上有一些事是勇氣大過計謀的?而讓他發現到這些的人,是他口中的那個「太太」嗎?
半個小時後,赫連繡睜開眼,毫無新意的房間佈置、空空的座椅、走道上來來去去的異國面孔;好像哪裡有點不一樣。
他靠著床坐起,呆呆望著表上的指針,好像身體裡有什麼部份跑走了一樣,空蕩蕩的,有點痛;伸手撫上痛處,並不是縫針的傷口。
為什麼心口會莫名發痛?赫連繡皺著眉,不解;這間病房與之前沒有任何差別,可就是有什麼東西改變了,不再是陌生的氣息、讓人提不起興趣的冰冷。
好懷念的感覺。
赫連繡自嘲一笑,看時間還很充裕,乾脆思考一下今天要發什麼內容的簡訊;嗯……就說「我好像聞到了你的味道」怎麼樣?會不會有點太矯情呢?
唉!不知道素素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或者乾脆已經忘了自己?赫連繡深深覺得,一旦沒有他在唐素身邊,她的生活肯定又恢復從前那樣,過得相當愜意!會不會……就這麼把他拋到腦後了?
不會、不會!他家素素才不會這麼無情!他又推翻自己的假想。
不管怎樣,只要唐素過得好就好了,反正如果發生了什麼事,谷均逸一定會告訴他,所以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該怎麼辦呢?赫連繡連挨刀子都不怕,卻有點害怕再次面對唐素,因為他不曉得該跟她說些什麼才好;他很疑惑,自己是否真有辦法像簡訊裡所希望的那樣大度,能夠一直等待,直到取代谷均逸在唐素心中的位置;赫連繡自認是個很小心眼的人,尤其明知唐素心中有自己,就更容不下她心中還有別的男人!
那麼重要的一個人,可以說是改變了唐素的一生,赫連繡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辦法贏過。
於是,一下子膽怯了……他怕輸啊!
赫連繡拿過手機,反正怕也於事無補,不如先打簡訊好了!
「嗯?」赫連繡一愣。
手機靜靜躺在掌心,那是他的手機,可是卻和這間病房一樣,哪裡變得不同了;他的指在手機上劃了下,繼而將指尖抬起,看了好半天,發出一聲疑問:「水?」
赫連繡沒有看錯,指尖上濕濕的,是從手機上滑下的水珠。
他的手機沒人會動,哪來的水?放在鼻下一聞聞,沒味道;試探性地一舔……好鹹!
赫連錦協助黑社會洗錢的事,最終成功封鎖掩蓋了,而赫連錦因為這件事,徹底傷了赫連家二老的心,收回了送給他的房產,把他踹出國自生自滅,赫連家的兩個兒子都沒在芸越的商務活動上再出現過。
赫連繡回國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都是梅雨季,天空陰沉沉、灰濛濛。
傷口已經痊癒了,不管天氣如何惡劣,赫連繡每天都還是會固定出門,坐在老王開著的車後座,漫無目的地四處轉一轉。
其實,他是有目的的,不管他每天要去的地方是哪裡,都一定會路過一座大樓,那是In Night的公司大樓。
唐素一定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可是為什麼都不曾來向自己詢問?赫連繡很在意,在意醫院裡那滴鹹鹹的水、在意護士小姐說,那天有個俊氣的東方男人來看過他。
赫連繡很想知道,那會是她嗎?可是既然來了,又為什麼要走呢……
千言萬語,到了In Night的樓下又都嚥了回去,他竟然沒有勇氣去問!
自嘲一笑,遠遠地又看到In Night的大樓;今天,就在今天,他一定能和以前一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裝作碰巧見到她,然後以輕鬆的口吻,半真半假地套她的話,只要不表現得那麼認真就好了,就不會尷尬。
一大早就開始下雨了,可是雨勢到了現在,不小反大,雨砸在地上,濺起的水花讓世界變成雨霧的國度,赫連繡身旁的窗子上也有一道雨簾,有點妨礙視線。
「少、少爺……」老王的聲音有點顫抖,赫連繡相信,那不會是被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