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於修將手上的型錄翻過一頁,繼續認真的研究,完全沒發現有人進過他的辦公室,站了好半晌後又默默的離去。
孫於修緊握著張靜心的手,隔著一層薄紗絲巾,他們互相感受著彼此掌心的溫度。
她望著那只緊握住她的大手,發現心底溢出一股很奇妙的充實感。
他則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滿意的微笑。
他真的覺得自己太聰明了,正所謂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隔著一條薄薄的絲巾牽手接吻,避免他們之間的直接接觸會害她過敏發作,這麼有巧思的做法,大概也只有他想得出來了。
瞧瞧,那天他那樣吻了她之後,過敏不就沒有發作嗎?
「呵呵呵。」他得意又偷悅的笑出聲。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那好聽的聲音乍聽之下雖然還是有點冷冰冰,但是仔細一聽就會發現裡面有幾不可見的羞意和一絲絲的笑意。
「再握一下。」他不滿足地握了握那軟軟嫩嫩的柔荑。
「拜託你收斂一點,專心開車好嗎?」她微赧著臉,用力抽回那只被緊握的手。
一直想知道絲巾的曖昧用法到底是怎麼樣的畢斯何,終於在她下班的時候親眼見證到因為孫於修一進芳療館就叫她伸手,她不明所以的朝他攤開手掌,一條絲巾就被放到她手上,再然後一隻大手也放到她手上。
他十指緊緊扣著她的,就這樣大咧咧地當著畢斯何和其他同事的面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她羞得完全沒臉回頭看畢斯何當時是什麼表情了。
「晚上想吃什麼?」孫於修心情偷悅的問著。
「家裡好像還有一些麵條,等一下煮個餛飩麵好了。」她開始在腦海裡清點家中的存糧。
他又忍不住側首看她,外頭的街道已經亮起燈光,那些光影灑落在她的側臉上,甚至落入那雙晶盈的明眸之中閃耀著,美得令他著迷。
「你在看什麼?」她發現他的目光,白皙的臉龐不自覺發熱,心跳也跟著漏了好幾拍。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奇怪,怎麼只是這樣著著你,竟然就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他愉快地說著。
在情場上打滾已久的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對一個女人如此心動了。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不可能定下來,因為不論他再怎麼愛哪個女人,他都可以肯定的說他最愛是自己。
沒錯,他就是一個自我意識極強的人,他從不會強迫自己得去愛誰,愛的時候就愛,不愛的時候也懶得偽裝掩飾,所以他認為無法為一個女人犧牲自我的他不應該走入婚姻,擔誤別人一輩子。
第7章(2)
可是他遇上了她。
一個被男人碰到就會過敏的女人。
如果他沒打算一輩子「吃素」,他就該聰明的選別的女人,但是他的心就是選了她。
不是沒有抗拒過,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啊,要他一輩子「吃素」……那是煉獄!
但抗拒的下場是平常鮮少喝醉的他,在一場應酬裡喝得酩酊大醉,向來走優雅型男路線的他,毀了在外人面前維持已久的完美形象,最後合約也沒談成。
從十八歲開始談戀愛一直到現在,他從沒有因為哪一任女友而煩惱到因私忘公,就苴縣熱戀時期,公事的重要性在他心裡仍是遙遙大於任何一個女朋友?「有張錄心,音想有太事惹得他心煩意亂到連公事都搞砸。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抗拒是無效的,他腦袋裡的理智這一回根本贏不了他的心。
就在剛才,他又突然發現,即便只是如此平淡又家常的對話,也可以讓他揉剎一股莫名其妙的滿足。
他想,這也是因為她吧。
因為是她,所以他飄浮不定的心找到了一個想要停泊的地方,動了願意試試所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
不過說真的,他還是沒打算一輩子吃素。
關於她的大問題,他會再好好研究研究,除了絲巾之外,還能有什麼更積極的做法。
他深思且充滿愁望的眼眸深深瞅向她。
她被他看得全身火熱,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人體自燃了。
張靜心決定接受畢斯何的建議,重新開始看心理醫生。
畢斯何很開心她願意再次接受治療,打聽了許多知名的心理醫生,最後透過朋友找上一名美國知名的心理醫生一一漢德、布萊恩。
聽說這位漢德、布萊恩除了專精心理學也精通催眠,他最厲害的就是利用催眠的方法,讓患者與自己的潛意識對話,挖出患者潛藏在內心最深層的恐懼,然後慢慢去學著面對並且克服。
畢斯何認為這個醫生很適合靜心,但是這醫生一直長住美國,正常的情況下若想見到他,一定得飛到美國去,不過他們很幸運,布萊恩這段時間正巧飛來台灣參加一場為期一個月的國際心理學研討會。
他透過層層的關係,終於見到漢德.布萊恩本人。
布萊恩一開始對於治療靜心並沒有興趣,對他來說,這一趟台灣之旅雖然美其名是參加研討會,實際上卻是來度假的,因此他不想接下這天外飛來的工作。
不過他事前做足了功課,掌握了布萊恩的弱點,他這個人有個一點也不特別的原則一一金錢至上。
於是畢斯何二話不說,直接捧著大把的鈔票去找布萊恩,總算讓他同意在他停留在台灣的時間裡,每個禮拜見他和靜心一次。本來他還擔心只有一個月,總共只有四次的療程,恐怕無法成功治好靜心的心病,好險布萊恩本來就是打算來度假的,所以除了一個月的研討會之外,他預計會在台灣多停留兩個月的時間。
為期三個月,一共十二次的心理治療就此展開。
如果順利的話,也許靜心這次真的可以從恐男症的恐慌裡走出來,能過正常而平凡的生「這是第十次治療了,你自己感覺如何?」.五星級飯店的咖啡廳裡,畢斯何問著二十分鐘前才從深層催眠裡回到現實世界的張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