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不貞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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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至於與柳青兒見面,他絕對能安排,蘇家那麼多空置的別院,他何鬚髮愁?不能明著相見,暗地裡總可以吧?祖父再神通廣大,也難防到每一個地方。

  從此後,柳青兒按照他的吩咐再也沒有在主宅出現,卻經常與他相約在清竹溪美麗的花園。

  懵懂的情愫伴隨著她成長,在她十四歲情竇初開時,他們向對方獻出了第一個甜蜜的吻,從此,這對戀人全心期待著柳青兒十七歲生日的到來,然而,一場意想不到的厄運在柳青兒滿十七歲前降臨,並將他們拆散。

  那天,祖父摔倒在台階上,從此再沒睜開眼睛,於次日深夜去世。

  祖父去世後的第二天,他趕去他們每日相約的地方找她,怕她會等他,更怕她得知祖父去世的消息後為他難過。

  夜晚的清竹溪十分幽靜,月光灑落在樹葉上,花枝上。

  她果真在那裡,端坐在置於花木前的木椅上等他,點點細碎的銀光灑落在她身上,她彷彿雕像似地端坐著一動也不動,她的臉像月盤一樣冰清玉潔,她的眼睛像寶石一樣晶瑩透亮,她的頭髮如黑色的瀑布般披散在瘦削的雙肩,她穿著一襲做工講究的白色衣裙,看上去無比漂亮,也無比悲傷。

  看到她,他心裡的痛苦得到些許釋放。

  當聽到他的腳步聲,看到他出現在月光下時,她美麗的眼睛動了,一串如珍珠般閃亮的淚珠墜落,來不及擦拭淚水便跳了起來。

  「木楠一一」她呼喚著,投入他張開的懷抱。

  「青兒!」他緊緊抱著她,黑色的頭顱埋進她充滿少女馨香的頸項間,深深地呼吸著他眷戀並渴望的芳香。

  兩天,他與她才兩天沒見嗎?可他感覺彷彿已經與她分開了一輩子!

  經歷了死亡和失去的深切痛苦後,在巨大的責任和壓力忽然強壓在他雙肩時,他是多麼地想念她,需要她。

  他撫摸著她,擁抱著她,親吻著她,感受她代表著生命與活力的芳香,需要她攜手驅趕那沉澱在內心的憂傷和寂寞。

  感覺到他的淚,她忽然想起昨夜他托人帶給她的信,不由抬起頭來,顫聲問:「木楠,你為何如此悲傷?難道一一你祖父……」

  「是,我祖父過世了,就在昨天深夜。」他悲哀地說,面對心愛的女人,他無意掩飾自己的悲傷。

  柳青兒身子猛烈一晃,他的祖父,那位威嚴又慈祥的老人死了!他剛剛喪失了他唯一的親人,而她……

  「木楠!」無法往不想,她盈滿淚水的眼睛閉上,緊緊抱住他,發出一聲不像十七歲少女該有的、充滿絕望和痛苦的悲泣。

  她的呼喚震撼蘇木楠的心,他拋開悲傷,抱著她纖細的身子輕輕搖晃著、安慰著。「青兒,不要再哭了,祖父從跌倒後就一直沒再醒來,他走得並不痛苦。」

  話雖如此,但想起祖父硬朗的身體竟經不起一摔;想到偌大的宅院從此再也聽不到祖父爽朗的笑聲,看不到他逗弄孫子,戲弄僕從的閃亮目光時,他仍感到痛不欲生。

  懷裡的柳青兒傷心痛哭,那份深沉絕望的痛苦令他感動,他撫摸著她絲緞般的長髮輕聲安慰道:「別難過,雖然祖父去世了,但我還是會盡快到你家去提親,沒有了祖父,我更需要你的陪伴……」

  「不……不要再說了……」她的嘴貼在他胸前嘶啞地說:「喔!老天,我如何能告訴你?如何能求得你的寬恕啊?」

  她的話含糊不清,卻彷彿一道冰冷的寒流穿透他的心房。

  他強托起她的臉,想要問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月光下的她蒼白得幾乎透明,看著她悲傷欲絕的面容,他只想用自己的愛撫平她所有的痛苦。

  他帶她坐在他們專屬的小天地一一花叢中的木椅上,為她擦拭著眼淚,可是,他的關心和愛意似乎起了相反的作用,她的淚水越流越多。

  她激烈的反應引起了他的疑惑。「青兒,告訴我,還有什麼事困擾著你?」他摟著她單薄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焦慮地問。

  她抑制住抽泣,側過臉與他四目相對。

  此刻,他眼中的痛苦正被對她的關心所覆蓋,對如此有情有義的男人,她怎能棄之而去?

  無法再面對如此深情的目光,她猛地跪在他面前,緊緊抱住他,將臉埋入他的雙膝,眼淚立刻染濕他的衣裳。「原諒我……求你……原諒我……」她喃喃地說。

  他的心顫慄,手顫抖,但他仍撇開心頭的焦慮,彎下身撫摸她聳動的雙肩和凌亂的長髮,用滿腔的愛給予她所需要的支援。

  「我原諒你,只要你快樂……」

  她猛地揚起頭,激動地說:「我不快樂,沒有了你,我再也不會快樂!」

  「你有我。」儘管心裡的憂慮越來越深,但他沒有逼她,只是溫柔地安撫她。

  「我們說過永遠不分開,我會信守承諾,盡快去柳家提親,永遠陪伴你。」

  然而,他的話帶給了她更多的悲傷,他對她越好,她越痛苦。

  她伏在他膝上無聲地痛哭,他的爹娘早逝,是祖父一手將他養育成人,他們祖孫二人感情篤深,如今,在突然失去唯一摯愛的親人,他的痛苦和茫然可想而知,她怎麼能再給他致命一擊?怎麼能在這艱難的時刻棄他而去?

  她閃避的目光和含混不清的話語,終於讓他感到事態嚴重,不由雙手托起她的臉,看著她令人心痛的淚眼再次問道:「青兒,你是為我祖父哭泣嗎?」

  一聲發自心靈深處的嗚咽幾乎撕碎他的心,可是他還是硬著心腸要她的答案。

  「是的,我為你祖父哭泣,為你哭泣,也為我自己哭泣……」她想垂下頭逃避他銳利的目光,可是他不許。

  「為你自己哭泣?什麼意思?」他雙手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迎向他的目光。

  不能再隱瞞,不能再拖延,該來的總是要來,她抽泣地說:「我姐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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