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僵硬而冰涼,不是因為氣溫,寒意是從心底深處竄出,他的雙普鎖上她微微拱起的背,大手搓揉起來。
她哭了,在他懷裡哭得像個孩子。「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就算我只是繼女,他也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一個人,不是他養的貓或狗……」
「歡迎光臨現實世界。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上流社會是世上最昂貴也最骯髒的地方?這裡的人專門吃人,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沒有溫存的安慰,只有戳破美麗假象的諷刺,然而他撫搓她的手勁卻是那樣溫柔,溫暖了她冰涼的身軀。
「來我這裡吧。」他說。
「為什麼?」她揚眸,困惑的看著他。
「我可以照顧你,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他揉著她的背,眼陣似琥珀色海洋,她一頭栽入,心神被擄獲。
「你……喜歡我?」她吐氣艱難地問。
「我想要你。」他的眼神深邃得能夠看透她的心。她顫抖不己,目光落在他優美的唇型,他說:「我說過,我才是你唯一的選擇。」
這一次她沒有反駁,只是閉上眼,讓他將唇貼上她,讓這個吻無止盡地糾纏。
孟穎臻知道自己像個縮頭烏龜。整整一個禮拜,她賴在黎湛的公寓,享用公寓的各種資源,家也沒回——反正母親總是對她漠不關心一公司那兒也直接蹺班,什麼都不顧不管。
直到今天早上黎湛臨出門之前,忽然意味深長地對她說:「逃避也該有個極限,不管你還想不想要那份工作,都該乾淨的做個了斷。」
她怔住,來不及回應他,他頭也不回的出了公寓大門,挺拔的背影莫名觸動了她某些情緒。
他說得對,不管繼父耍了什麼下流手段,她就算受傷再深,也該好好收拾後續的殘局。
於是她換上黎湛讓專人送進公寓的全新套裝,將自己打理好,倒映在化妝鏡中的又是那個幹練勇敢的孟穎臻。
「孟小姐,請稍等一下。」當她準備離開大樓時,大樓特聘的管家秘書忽然攔住了她。
「有什麼問題嗎?」她納悶的回瞅。這一周她跟著黎湛在此出出入入,沒道理管家會認不得她。
「艾蒙先生己經幫孟小姐安排好車子,我已經連絡司機將車開出來,麻煩請稍候。」年約四十的灰髮男管家,彬彬有禮的說道。
黎湛幫她安排好車子?孟穎臻怔然失笑,胸口有幾分暖意在發酵。他真的很瞭解她,知道她在聽完他的勸告後,會立即起身解決面臨的難題,甚至貼心的安排好一切。
坐進車速平穩流暢的黑色勞斯菜斯,孟穎臻來到位在帝國大廈附近的商業區,下了車,走進熟悉的商辦大樓。
「潔絲,我的老天,你終於出現了!」
「你從來不會無故曠職,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潔絲,你還好嗎?!」
剛踏出電梯,孟穎臻立刻被一群員工包圍,無論男女臉上都寫滿了憂心。知道還有人關心她,她感覺心頭發暖,多日來的低潮被沖淡了不少。
「抱歉,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情,所以……」孟穎臻只能用一抹苦笑回應眾人的關懷。
「一定是很糟糕的事,你從來不會丟下工作不管。」看出她有難言之隱,眾人也不好再追問。
「不過更糟的還在後頭,你沒來上班的第一天,約翰氣得要死,對所有人發了一頓火,昨天他還放話說要開除你。」關係與她最好的管理部主任秘書黛安,愁眉苦臉的說道。
孟穎臻只想冷笑。「這正是他所期望的,不是嗎?」
「潔絲,約翰要你立刻進他的辦公室。」坐在位置上的管理部主任手持話筒,一臉憐憫的望著被眾人簇擁的孟穎臻。
攤牌的時候終於來臨。
孟穎臻搭上電梯來到最高的樓層,穿過寬敞的接待處,走向裝潢明亮氣派的執行長辦公室。
伸出手握住門把,她略略頓了一下,閉眼深呼吸,準備做好與繼父決裂的心理準備。
然而就在她推開門的那一刻,裡頭驀然傳來一聲爆吼,聲音的主人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約翰。
「狗娘養的!原來是你一直讓人對外放風聲,搞得股東大量拋售股票與債券,你憑什麼這樣做?!」
從約翰此時的激動程度聽來,他一定是氣瘋了。孟穎臻幸災樂禍的想著,但同時也好奇起來,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將老好巨猾的約翰逼瘋?
按捺不住心頭的騷動,她按下沉重的金屬門把,就著敞開的門縫望入,霎時整個人為之大愣。
一抹冷酷而俊美的笑迎面而來,映進她驚詫的瞳眸,呼吸一窒,她眨眨眼往前站一步,將交疊起一雙包裹在窄管西裝褲中的長腿,坐在約翰最心愛的米白色小羊皮沙發上,姿態慵懶卻充滿危險氣息的黎湛看得更真切。
「黎湛?」她不自覺地發出驚呼。
約翰就站在沙發旁,對著黎湛張牙舞爪的咆哮,聽見來自門口處的聲響,他憤然的撇過頭,惡狠狠的瞪著她。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怎麼可以!」約翰對她大吼,憤怒的程度是前所未見。
孟穎臻傻住了,此刻高聲咆哮的人應該是她,為何角色會完全對調過來?
「艾爾卡特先生,顯然你還是沒學到教訓。」黎湛望著約翰的眼神無比冷峻,唇上那抹笑雖然優雅,卻教人不寒而粟。
「你己經收購了我公司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股票,你害我的股價跌到歷史新低,你到底想怎麼樣?」約翰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孟穎臻一悚,愕然的望著黎湛。
他不理會她的目光,兀自蔑視著約翰,酵厚的嗓音含著濃濃笑意說:「如果你懂得尊重我未來的妻子,也許你就不必面對這一切。」
約翰一震,眼露驚恐之色。
「你未來的妻子……老天!潔絲,是你要他這麼做的,對不對?」
面對繼父的指責,孟穎臻喉頭一窒,腦袋仍是一片混亂,尚未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