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兆雪一凜,幾分不安在眼底蔓延。「什麼事讓你覺得好笑?」
「是潔絲要你來試探我的?」他抬起雙眼,淡淡問道。
黎兆雪一怔,隨即否認。「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樣想?潔絲為什麼要我來試探你?」
「艾德格從來沒答應過你任何事,那一次在巴黎巧遇,也只是打聲相呼就道別,又怎麼可能會有專人匯款到你的戶頭?」黎湛銳利的眼神直直盯住她。
黎兆雪當場椹住,好片刻無法言語。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艾德格的事?」黎兆雪艱澀的開了口。
「我就是知道。」他沒有多解釋。
「老實說,今天我會來這裡,確實是受到潔絲的請托。」黎兆雪做了個深呼吸,緩和緊繃的情緒。
「她對你似乎有點誤會,她還透過珍妮姑媽,詢問關於你和艾德格的事。」
「我知道。」黎湛出乎意料地說道。
黎兆雪微瞠大美眸。「你知道?」
「潔絲還找上了己經退休的老管家,詢問了一堆關於我們兄弟倆的事情。」他坐進沙發椅裡,往後一靠,只手揉著眉心,姿態看上去流露幾分疲意。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惹你心煩的,只是我無法拒絕潔絲。」黎兆雪內疚的說。
「她最近看起來心事重重,而且非常憂慮,我想你應該多抽點時間陪陪她。」
「我知道。我最近忙於工作,有些冷落她了,才會讓她胡思亂想。我會找個時間跟她好好腳一腳。」
「那太好了,我想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卸下心防跟你把話腳開。」
「你回去後,打算怎麼告訴她?」俊顏噙上無奈的淺笑。
黎兆雪回以一抹甜笑。「放心吧,我會告訴她一切正常,完全無異,要她別再胡思亂想。」
「謝謝你。」黎湛嗓音低沉的道謝。
「很高興我能幫上忙。」黎兆雪優雅的擺擺手,轉身離開。
門一關上,黎湛的陣光轉為深沉。
她還是不肯放棄嗎?她究竟想知道些什麼?挖開真相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除非……她對艾德格其實並不是全然無動於衷,所以她才會在乎起艾德格的事,甚至是想方設法調查他們兄弟倆。
將額頭靠上交握的雙手,黎湛闔上雙眸,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一手急著攏好風衣繫帶,一手夾緊了公文夾,孟穎臻風風火火的快步走下三樓。
早上出門前她弄翻了牛奶,又回房間換了套衣服,粗心大意的將開會文件遺落在床上,直到午休結束準備開會時十發現。
她特地折返回家取文件,準備趕回公司開會。
其實重要的不是那個會議,而是她特意請托兆雪幫忙確認某些事,她心急的想快些知道答案。
急促的腳步在轉向時忽然頓住,孟穎臻拉回重心,側過身看向二樓走廊末端的書房,雙腳不由自主的往那方走去。她伸手握住銅製雕花的門把,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然後往右轉動,非常幸運的,書房的門沒有上鎖。
當她踏入書房,內疚感同時也在侵蝕她的心。
他沒將書房鎖上代表他對她的信任,她不應該破壞這層信任。
不對,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他的書房沒有重要到必須上鎖。
為了降低自己的愧疚感,她選擇相信後者。
這樣很卑鄙她知道,但是她必須這樣想,才有足夠的勇氣進來這裡。
給自己灌輸好正當理由,孟穎臻挺起胸口,理直氣壯的在書房內摸索,她環顧四面書牆一遍,毫無斬獲之後才走向
她拉開鏤金沙發骨董椅坐下,將公文夾順手放在桌上,伸手拿起桌上的龍形碧玉紙鎮,把玩了一會兒又放回原位,猶豫片刻才拉開主抽屜。
沒有色情刊物,沒有可疑物品,而且裡頭的東西井然有序,都是各類文件或收據,印章與鋼筆之類的文具用品。她有些氣餒,卻又感到一陣心安,遂又拉開兩側的抽屜二巡視,但是偷窺的刺激與興奮感己經沒先前濃厚。
當她準備合上左側最後一格的抽屜時,漫不經心的目光突然掠過一本深咖啡色的牛皮筆記本,她不假思索探出手拿起。
拿在手上她才看清楚,這不是筆記本,而是日記。深咖啡色的皮革表面己經略舊,邊角微微捲起,開口處的折痕深得使皮革產生裂痕。
偷看別人的日記,絕對是一個毫無道德感可言的人才會做的事,她不能這樣做,絕對不能。
孟穎臻深呼吸,打算將日記本塞回敞開的抽屜,但就在這時,一張夾在裡頭的紙掉落在地上,她愣了一下才伸手拾起。
紙張是對折的,透過模糊的透影,可以看出那是一張畫。
既然沒有文字,應該不屬於日記的一部分吧?她替自己偷看的舉動合理化。
她翻開那張紙,然後徹底愣住。
那是一張肖像素描,用炭筆描繪出烏黑的長髮,細眉大眼,巧挺的東方人鼻頭,微笑的唇,組織成一張她熟悉的女性臉孔。
就是她。
這張素描是在畫她,好久以前的她,大概十八、十九歲左右。
她的眼神從驚訝變成溫柔含笑。原來黎湛很早以前就注意到她,這也解開了為什麼他會喜歡她,甚至衝動與她結婚的原因。
孟穎臻心口暖暖的,又微笑欣當了素描片刻才重新將紙對折,但是就在準備塞回日記本時,她又將紙抽出來,翻開,震驚的目光落在左下角的英文落款。
艾德格AUG.2006紐約——
畫下這張素描的人不是黎湛,而是黎之浚。
這個重新洗牌的認知,衝擊著她的心跳,她一度快喘不過氣,單手緊按住胸口。
黎之浚為什麼要畫下她的素描?他討厭她不是嗎?只要碰上她,他總喜歡羞辱她,或是拿她的格格不入開玩笑,他在所有人心中是王子,但是面對她卻像個勢利的混蛋。
這不是黎湛的日記,而是黎之浚的,但為什麼會在黎湛手中?
她發現自己的雙手無可自抑的在顫抖,她將日記攤在腿上,震驚未定的目光陷進文字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