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王子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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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戲謔語氣,但是這話裡揶揄的含意可深著,孟穎臻氣得漲紅了臉頰。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她跟他雖然互不熟悉,先前在某些場合也打過幾次交道,那時他態度還溫和有禮,跟現在完全不同。

  他什麼不學,偏學到黎之浚高傲又刻薄的說話方式。

  「不說話?難道是我說中了什麼?你母親又剋死那個倒楣男人,準備嫁給另一頭肥羊了?」黎湛打趣地說了一句法語,腔調優雅純正。

  不諳法語的孟穎臻不懂其義,但大概也猜得出來不是什麼好話。

  「沒想到你跟黎之浚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上流混蛋。」孟穎臻撇嘴,用力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黎湛看著她氣得不輕、轉身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嘴角那抹笑痕始終高掛。他提足跟上。

  第1章(2)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是黎之浚?」

  孟穎臻握著五顏六色的甜筒走出粉刷成希臘藍的冰淇淋店,伸舌舔了一口野莓冰淇淋球,走沒兩步便聽見身旁傳來一道慵懶的嗓音。

  「你為什麼跟著我?」孟穎臻側眸看著他,目光觸及他那雙自負的眼,心神微微亂了。

  他靠在門邊牆上,雙手交疊於胸前,過長的瀏海落在眼前,目光卻比倫敦五月天的陽光更刺眼。

  「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他挑了一下眉,心情看來挺輕快。

  「你跟你哥真的很像,難道沒人告訴你?」孟穎臻沒好氣地吃著冰淇淋,對他模糊的好印象早已消失。

  「但是很少人會像你這樣,直接將我當成他。」黎湛眼中有抹她不解的深意。

  「是嗎?大概是我眼力太差。」再仔細端詳他,存在她印象中的黎湛模樣更模糊了。她從不曉得,他竟然也有著與黎之浚一樣的男性魅力。

  「黎之浚討厭你,你知道吧?」

  「我跟他互看彼此不順眼。」孟穎臻對他翻了個白眼,兀自往前走。

  黎湛幾個大步追上她,與她並肩齊行。

  「你哥瞧不起我,現在連你這個做弟弟的也有樣學樣,我一點也不意外。」

  「可以幫助我回憶一下,為什麼黎之浚瞧不起你?」

  饒了她吧!這傢伙究竟有多麼想念他老哥?不僅外貌越來越像,就連那副驕傲下命令的神情跟口吻都像透了黎之浚。

  就不能有一點個人風格嗎?黎家優秀的男人何其多,又不是只有黎之浚那高傲刻薄的傢伙能當楷模。

  「因為我沒有高貴的名門血統,如果我母親沒嫁給我繼父,我永遠也不可能接觸上流社會,更不可能來倫敦參加我弟弟的入學說明會。」

  「你弟弟也念伊頓公學?」黎湛的口吻可嘲謔了。

  「很不幸的,沒錯。」孟穎臻一度懷疑自己是在跟黎之浚那個討人厭的傢伙說話。

  黎之浚,那個身上流著貴族血統,優秀得像外星人的完美王子,他瞧不起她跟她母親,每次見到她總要冷嘲熱諷一番。

  那傢伙的優越感高得令人作嘔,每次見到他仰高下巴的傲慢嘴臉,她真想給他狠狠一拳──反正他總是喜歡用「野蠻女」來稱呼她,她也不必介意在他面前破壞形象。

  黎湛一路走來始終觀察著孟穎臻,看她時而蹙眉,時而皺起秀挺鼻頭,像是腦中翻起什麼不好回憶。

  他大概猜想到她想起誰,又想起什麼。

  眼中閃爍著一抹別具深意的亮光,黎湛的表情變得複雜。

  「你想念黎之浚?」黎湛突如其來的問,目光跟天邊遠處盤旋的雲層一樣陰沉。

  孟穎臻兩條腿重重一頓,彷彿被鏈上了巨石,她兩眼驚恐的回瞪他。「你在開玩笑嗎?我痛恨那個傢伙!」急於否認的態度反顯心虛。

  「或者你不曉得他發生意外?」黎湛問。

  沒想過他會如此平靜的談及那樁意外,孟穎臻心頭抽跳一下,縮回舔著冰淇淋的粉色小舌。

  「我想沒人不曉得三年前那場意外。」她有些不安的覷著黎湛,訝異於他面無表情的冷靜。

  是已經走出悲傷,抑或已經遺忘?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他那毫無情緒的眼神都令她感到詫異。

  眾人皆知黎之浚與黎湛這對兄弟檔感情深厚,他們的父親與另外兩位伯父一同繼承了黎家位在英美地區的建築房產事業,他們連同另外三個堂兄弟都在繼承人之列。

  幾個繼承者之中最有可能出線的,自然首推黎之浚,他盡得黎家男性的真傳,聰明、世故、圓滑──或者該說狡猾?才智更是無庸置疑,就連兩個伯父都對他這個侄子極為讚譽。

  一切看似完美,前程似錦,但終究不過是場空。

  三年前一場自助旅行,在佛羅里達州的某個印地安保護區,黎之浚不慎從峭壁失足摔落。歷經兩個禮拜不眠不休的搜尋,黎家派出的人與搜索隊,終於在山坑最底部尋獲他。

  黎之浚奇跡似的還活著,然而好運也僅止於此。當搜救人員尋獲時,他已陷入昏迷。經過搶救與醫治,即使是世上最頂尖的醫療團隊,也無法讓他的雙腿恢復如昔,更無法使他恢復意識。

  獲救兩周後,醫師宣判黎之浚終生癱瘓。因為腦壓過高,始終降不下,他成了下半輩子都必須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

  事發至此已經三年,「黎之浚」這個名字在社交圈幾乎絕跡,不再有人提及。

  人類是冷漠善忘的,勢利而冷酷的上流社會永遠不乏新話題,人在,注目度在;人走茶涼,無人過問。

  說不出心頭那陣堵塞感是什麼導致,孟穎臻揉了揉胸口,融化的冰淇淋滴上了手指,觸感冰涼得灼痛。

  「我很遺憾發生那件事。」她望進黎湛的雙瞳說道。

  「遺憾?」黎湛又挑了一下眉,對她的回答頗是質疑。「據我所知,你應該很討厭黎之浚,他發生這種事,你應該是高興多過於遺憾。」

  孟穎臻懂了。黎湛在質疑她幸災樂禍。那平靜不過是一層假象,恐怕他心裡應該想著怎麼替黎之浚教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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