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股強烈的存在感從她背後竄起。她一驚!這是她所熟悉的感覺,這股稀世的猖狂,並非每一個人都可以醞釀得出來。
反射性地,楊作弄全身上下每一顆細胞立即就戰鬥位置,不管真實的她如何的挫敗不堪,表面上的楊作弄沒有投降的必要。
她整理好情緒轉過身去,不動聲色地看著段絕塵,雖然有墨鏡阻職責,她仍然提醒自己千萬別讓臉色洩漏了內心深處的秘密。
「好雅興。」段絕塵步向她,那俊美到不可思議的笑容瀟灑自然,似乎一點都沒有被今早的意外新聞給摧折過。
楊作弄緘默不語,佇立原地靜靜等待他的憤怒劈過來,她相信他的偽裝不會保持太久。
「怎麼不說話?」他打量她。「不是都特地過來找我了,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他淺淺笑意裡夾帶著某種奇異的篤定。
來找他?
她黛眉一擰。
「我沒來找你,我只是路過這個地方。」怎麼他的反應完全悖離了她的預期。
「哦。」鷹隼般的銳眼穿透她黑色屏障,他可瞧見她的眼波裡的不安。「原來是這樣呀?」
「很抱歉!」丟了話,她急急想走,他的反應完全教她猜不透。怎麼回事?他怎麼沒有炮轟她、指責她、反倒悠閒得過火。
「等一等,別急著走。」他擋住她的去路。
她驚悸彈到一旁去。「我沒這人,公司還有事情得要我回去處理。」
「何必騙我。」她一出現在這裡他就看見了,胡謅這種藉口騙得了誰。「既然都碰了面,那就好好聊一聊,這也省得我再去拜訪你。」
她不斷拉開跟他之間的距離。「我們之間早就沒什麼好說的。」
「誰說沒有,至少上回的事情還沒有了結呢。」
「我不記得我跟你有什麼事情還沒有了結的。」
「你仍然……」段絕塵回凝她。「仍然不肯相信我的告白?」
「什麼告白?」她胸口一緊。
「我喜歡你的告白。」
「那不過是場笑話——」
「可是全世界都知道那是真的。」段絕塵異常平靜地截斷她的反駁。「連報紙都登出來了呢。」
報紙?
不!報上的新聞都她故意撒下的謊言,是為了激怒他的自保方式,怎麼反過來被他運用了。
楊作弄裝傻。「那不是真的,報紙上的緋聞實在太聳動,我不清楚記者們為什麼會知道那天所發生的事情?我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認為起來,我同樣也一頭霧水。」
「是很奇怪。」段絕塵笑著配合。「不過無所謂,我反倒很感激他們。」
「感激?」怎麼可能?他應該氣沖牛斗才對。
「畢竟記者替我寫出了部分的事實來。」他的神色似乎真有那麼丁點的感動。
她呼吸一窒。「事實?」
「對呀,某人迷戀某人的事實。」優雅的磁嗓隨著他清晰的字句刺進她的心湖內,楊作弄全身血液霎時全衝進腦門裡。
「迷……迷戀?」她雙唇囁嚅的又張又合,心事再度被挖出來的恐懼蔓延著週身。
段絕塵打量她。「你不該這麼震驚的,這不過是把事實明白化而已。」
她飛快轉過身去,不願讓他看出任何端倪,自己尊嚴已經被他凌遲過了,沒必要再受一次錐心之痛。
「我也說過,我不可能相信你的甜言蜜語。」她拋下話後,急著想走。
黑影掠到身前,來勢之側落,僅眨眼工夫就擋住她,楊作弄連閃避的機會也沒有。
段絕塵按住她的肩膀,摘掉她的墨鏡,然後雙手捧住她的臉頰,目光炯炯地探進她的靈魂深處裡。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才肯……」他話鋒突然地一轉,兩道濃濃的劍眉打了個摺。「怎麼回事?愈來愈憔悴了?」
他溫和得不像是印象中的狂者。
楊作弄心臟怦怦直跳!他那副關心的表情會讓她的心理建設完全崩塌毀滅的。
「我很好。」她掙出他的溫柔箝制。
「不!明明就瘦多了。」
「沒有!」她喊道,封固又裂了一條縫。
「為什麼?你現在可是當紅的名歌手,應該很快樂才對,所求的名與利都源源不絕地朝你靠過去,你怎麼會不開心呢?」段絕塵雙手滑向她腰際,在她纖腰上結了個糾纏。
她一震,他的手好似魔咒,再度揪住她的靈魂。
「放……放開我……」她近乎無語地央求他。
「不!除非你告訴我原因?」他心疼地撫摸她消瘦的粉臉。
完了!
就這麼一瞬間,她發現自己完蛋了,縱使再如何的氣惱他、怨恨他,卻禁不起他小小小小、微不足道的一絲示好。
她就是掙脫不出。
她就是逃不掉……
「為什麼要露出這麼悲傷的表情來?」凝望著她的臉,段絕塵的心口也被重擊了下。
「為什麼?你是真心的在關懷我嗎?」她喃喃問。
他頓了頓,沒來由的遲疑了下;瞬時又迅速地回答了她的疑問:「我當然是真心在關懷你!」
「沒有道理呀!」她陷入了深深的迷霧中。
「作弄……」
「我不明白,你怎麼能夠這麼平心靜氣的面對我?」他為什麼就不凶狠一點、猖狂一點,她甚至不在乎他的雙手掐在她的脖子上,用力捏死她,只求他的冷情,來給她力量遠遠離開他。「我偷了你的心血、我以毀掉你的基業為目的,我是你的敵人,可是你卻反而寬宏大量的原諒起我來,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是討厭他溫柔的舉動,太擾亂她刻意壓抑的平靜心湖。
「為什麼……」濃密的黑毛蓋住了黑眸。「因為想恨你……實在太難了。」
她張大眼瞳,宛如被雷劈中。
「我不知道那天你的執意離開是為了什麼原因?不過不管如何,我都願意再一次跟你道歉。」
這是段絕塵第二次跟她低聲下氣。
「你怎麼還是這樣?」不對、不對,這其中肯定有陰謀,段絕塵可是出了名的高傲。「你一定有什麼目的,你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