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明知道事情有點不對勁,她就是沒有推開那個男人呢?真的要死了,那樣激烈的事情,她根本想都不曾想過,而自己還真的幹出來了!
就算原先有點虛張聲勢的成分,如今她可是真的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那個男人會放過她才怪;哦,從一開始谷婷婷就什麼危險也沒有,她難得的熱心腸倒是把自己扯進去了。
洗衣機的水都停了,她也毫不自知,直到客廳的燈亮了起來,嚴妙怡嚇了一跳,跑出去看,谷苓飛正拿著一杯水不緊不慢地喝著。
半夜渴醒了嗎?谷苓飛是在喝水,可眼睛也沒離開過她,等他喝完了,把杯子放回去,才問她:「你有什麼條件?」
「我該有什麼條件嗎?」很好,看來他是酒醒了,而且也沒有失憶的樣子。
谷苓飛盯著她那張明顯有怒色的臉一會,垂下眼皮似是思索了什麼,說:「如果有了小孩就生下來。」
「小孩?」嚴妙怡半天沒反應過來,不是應該開口給她個百、八十萬封口費之類,才符合他的個性嗎,「什麼小孩?」
「我不是射進去了嗎,可能會有小孩吧,如果懷上了就生下來。」
嚴妙怡臉「刷」一下成了鍋底色,又青又紅,又氣又羞,他會不會記得也太細節了。
「為什麼要生下來,你養啊?」
「我養。」
「你!」嚴妙怡一氣,「我知道你養得起,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小孩會過得幸福嗎,他的爸爸媽媽間沒有愛,又怎麼給得了他愛,養小孩可不是養貓養狗!」
谷苓飛眉一皺,也很動氣的樣子,「沒愛又怎樣?」他說:「我親生媽媽是我爸在酒吧遇見的,他們談了一筆交易,我爸給她一筆錢,她幫我爸生孩子,從此小孩與她無關,就是這麼簡單,為什麼不可以?」
「請不要拿你的例子當通則好嗎?」雖然嚴妙怡被他輕鬆說出的事實震撼,可一旦與自己聯接起來,在他眼中她和他的親生母親是一樣的,她就沒辦法對這個人抱著什麼同情。
也許他的成長經歷跟許多小孩都不同,也許他的人生觀會這麼偏差不是他自己造成的,但是……嚴妙怡吸了口氣,大喊:「我才不會讓自己的小孩變成那樣,絕對不會!」她反射性地抱住小腹,好像真的已經有個小生命誕生在那裡。
先前還說沒有愛的小孩會很不幸,但他將她誤作他人,還可能讓她懷上小孩,而她現在卻死抱著肚子,不讓他「害」她的小孩,真是矛盾的女人,還是說所謂的女人都是這樣的,母性嗎?
而他自己呢,就不矛盾嗎?她跟那個人,完全不一樣的臉,他竟會搞錯,而知道錯了,他也還是選擇了錯到底。
他可以和不愛的女人上床,但絕不會和不愛的女人生孩子,如果一定要的話,那個女人也必須是他有意挑選的,可她哪種都不是,她只是一個意外,是他一時的意亂情迷。
她和那個人,身上都有一種魔力似的東西,明明都是很普通的女人,但就是有本事牽動他心中的某個部分,可是,那種魔力又似乎有些不同;剛剛在樓上他早已經醒了,他知道她還在,卻沒有第一時間來見她,因為他需要一些時間,想通一些事情,但還是沒有想通。
知道是她,他仍是繼續到了最後,可如果那個人真是施余歡,等他清醒過來時,他會像現在這樣,並不覺得有什麼後悔嗎?他想那是不可能的,他一定會後悔,非常後悔!
那麼,在最後一刻,他心裡想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深愛多年的女人,還是被代替的女人,這好像並不是這麼簡單的問題。
「隨你。」他說:「但你不許吃藥,如果有了小孩不許打掉,也不許將今天的事告訴任何人。」在他想通前,他不想節外生枝,但唯獨孩子的事他不用去想,他既然做到最後,就不排斥有這種結果。
「是今天的事,還是指別的事?」嚴妙怡目光驟然變冷,「你是覺得你對後母不正當的想法對於谷婷婷來說很抱歉,才對她那麼好,以作補償嗎?」是他覬覦自己妹妹的媽媽那麼多年,才從而在別的方面補償,好讓自己平衡一點嗎?
「你在說什麼啊?」谷苓飛看著她,輕輕淡淡,好像她是個瘋子,「我對婷婷好,是余歡對我說過,讓我好好照顧婷婷,那些事你要說也隨你,只要有人願意信。」他還有別的事要思考,已經被她知道的事也無須隱瞞,此時谷苓飛一點不覺得被她拿來說有什麼尷尬。
嚴妙怡呆愣愣地看谷苓飛上樓,還關掉了客廳的燈,這些在她看來,又成了另一番意義,嚴妙怡只覺得,漆黑的大宅,讓人打內心身處地發涼。
隔天一大清早,谷婷婷回來看到嚴妙怡還在,而且還是在她家的沙發上睡了一晚,又是感動又是驚訝,抓著她不停道歉,聲音之大把谷苓飛吵到醒來,不過看谷苓飛的臉色,就算沒有人吵,他也不像是睡得很好的樣子,比喝醉時的臉色還要難看。
「婷婷,你那個朋友死了沒?」谷苓飛居高臨下地問,分不出是在損人還是認真的。
「沒有,哭了一晚上總算哭累了,沒力氣自殺了。」谷婷婷仰頭問他:「哥,你呢,你知不知道昨天自己是什麼樣子啊,妙怡姊在這照顧了你一晚上。」
「不,是我的衣服沒幹,沒辦法走。」嚴妙怡說。
「那還不是我哥吐的,哥,你真該好好謝謝人家!」
「那是自然。」谷苓飛還是用讓人分不出語意的聲調平穩地說:「我正打算請嚴小姐到公司幫忙。」
「什麼公司?」嚴妙怡一驚,這種事她怎麼沒聽說?
「自然是『In Night』,嚴小姐是研究生,能力又很夠,在大學當個助教實在太浪費人才,我的秘書正缺一個助理,我覺得很適合嚴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