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樣,我說錯了嗎?」嚴妙怡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但還是梗著脖子,說什麼也不服軟,她質問他:「你就是這樣給你心愛的女人幸福的?用自己一輩子的隱忍偽裝,來換她對你一個滿意的笑?有一方需要忍耐的愛情根本不會有結果,沒有結果又不肯放手,難道你有裝孝子裝一輩子的覺悟,就沒有讓她知道你真正的心意,讓她以看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你的勇氣?」
谷苓飛眉頭微乎其微地皺了下,像看病人一樣看著她的憤怒,出奇地沒有潑她涼水,而是問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不要以為知道別人一點私事,就能夠說些事不關己的風涼話。」
「你把『擋箭牌』的我說成是事不關己的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嚴妙怡提高了音量:「但被當成『擋箭牌』的我很生氣,說風涼話又怎麼了?你既然那麼喜歡她,不惜犧牲自己和另一個女人的終生幸福去默默地愛她,那為什麼不乾脆用這種勇氣去把她搶過來,就算對手是你父親又怎樣!」
她話音落,整部車陷入了尷尬的寂靜,但嚴妙怡堅決不當那個第一個開口的人,半晌,直視著她的谷苓飛才慢悠悠地說:「真不像你說的話。」
這是在說她很古板嗎,到底是在誇她還是罵她?嚴妙怡沒空去想,挺胸裝成很有底氣的樣子,這些話放在數月前,對她而言都是不可想像的。
「很詫異嗎?我會這麼說只是因為當事人是你,對你來說還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常理』那種東西,什麼時候對你起過作用?」
她臉上有什麼嗎,情緒太激動,妝花掉了嗎,嚴妙怡真有股衝動找鏡子看看臉,不然谷苓飛怎麼又用那種怪異的目光看她,難道她有脾氣是件很奇怪的事嗎?
「我跟你說……」
「我也是有不敢做的事的。」
在她欲出口的同時,他淡淡的聲音蓋過了她,嚴妙怡一愣,他已經又發動車子,可她還是對著他的側臉問:「什麼?」
沒想到,谷苓飛還真的回答了,一點諷刺的意味都沒有。
他說:「我跟我爸實在太像了,喜歡做同樣的事,會被同樣的女人吸引,我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究竟是什麼,也不想去深究,更不知道自己除了愛她還有什麼選擇,除了愛她,我沒有別的選擇;你無法理解就不要輕易說什麼把她搶過來,余歡是我爸的老婆。」
「可你不是你爸爸!」嚴妙怡心頭緊繃,不能確定那完全是被氣的,還是有更大的一部份是著急,聽一向刻薄的他說這些彷彿對摯友才會說的話,她莫名地替他著急起來,急得自己心都痛了,「像又怎麼樣,就算你是你爸的複製人又怎麼樣?你自己都說她愛的是你爸爸,你沒有希望,更不想連她對你親情的微笑都失去,你既不去爭,那就放過她,放過你自己,不行嗎?」
因為跟自己爸爸很像,所以爸爸的女人一定也是他必須愛的,這是什麼狗屁理論啊,為什麼會有人真的為這種理論深陷到如此地步?
「能嗎?」可能嗎?
「我怎麼知道?總之我跟你說,我不會再做你的擋箭牌了,下次請你找別人,看到這麼讓人氣悶的事情我受不了!」什麼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未免太荒唐了。
「你會氣悶嗎?」
「當然。」嚴妙怡順口答完,又覺得這個問題有點怪怪的。
她想問,谷苓飛卻先她一步說:「好,以後不會再叫你來了。」
「這麼痛快?」這麼好說話,他晚上沒喝酒啊。
「你不是不喜歡嗎?」
「話是這麼說啦。」嚴妙怡疑惑地發起愣來,話是這麼說,可還是會覺得好奇怪啊;說來,她會無形中當谷苓飛的愛情顧問,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了吧?
第5章(2)
這一天,嚴妙怡跟陸雨約了白天一起去醫院看陸雨的妹妹,晚上一起吃晚飯。
說起陸家妹妹,同樣也是嚴妙怡的同學兼最好的朋友,因為這個妹妹她才認識了陸雨這個比她們大一屆的「學長」,陸家妹妹乖巧可愛,在學校,老師喜歡,同學喜歡;出了學校,上司喜歡,同事喜歡,更是被家裡寵得不得了。
但這樣一個乖巧可愛的孩子,倒是背著大家做了件對她來說驚世駭俗的事,當大家從她口中得知時,她已經懷孕四個月了,而孩子的爸爸是誰,她至今不肯透露,只是用這輩子所有的倔強,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
如今預產期就在眼前,陸家二老就算是沒能接受自家女兒做出這種事,還是很擔心母子的平安,於是派出陸雨這個哥哥全程照料;可陸雨畢竟是個男人,難免粗心,知道這件事的人有沒有幾個,嚴妙怡這個身為知情者之一的好友,當然也就不遺餘力地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陸家妹妹的預產期就在這周,可好死不死趕上嚴妙怡要陪谷苓飛出差,這一出差怕是趕不上寶寶的出生,嚴妙怡無論如何心中全是不安,於是特地請了一天假,約上陸雨一起去醫院看陸妹妹,做好臨別的叮囑。
兩人在醫院待了一天,晚上順便約一起吃晚飯。
嚴妙怡吃著意大利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從認識谷苓飛後,變得多疑起來,總覺得別人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很不正常,就連本是她男性朋友中最關係密切的陸雨,這會眼中也露出了那種狡猾探究的笑。
「學長,你從吃飯時就一直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拜託你說出來,好讓人痛快吃飯好嗎?」她放下叉子,專心看陸雨。
陸雨咧嘴一笑,「我有什麼要說的,無非是看你氣色好多了,想說你在「In Night」做得應該很不錯,在替你高興而已;當時只給你介紹家教的工作,怎麼會想到你突然就辭職,跳到了一流大公司做起了小粉領,你真該謝謝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