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續絃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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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追上去,『火焰』,你能追上牠!」來不及細想,她伏身馬背,甩動馬鞭快速追去。

  火焰沒有辜負她的信任,一陣疾馳後,它將所有人馬都甩在身後,獨馱解憂衝向昂首狂奔的頭馬,很快與它並行而馳。

  看著即便被套上馬籠頭仍毫無懼色的野馬,解憂暗讚這是一匹好馬;她渴望抓住韁繩或拉住籠頭,控制住它。只有將它帶回去,它才可能成為真正的天馬。

  然而,風雨如晦,烈馬狂奔,她根本看不清韁繩的位置,而她的皮鞭在大雨中也使不上勁;於是,當一個閃電讓野馬略微分神時,她猛地躍上了野馬的脊背。

  她脫離火焰的時候,什麼也沒想,只想利用那千載難逢的機會騎到野馬背上;可是當她坐上野馬背時才發現,這是一個何等冒險的行為!

  從未被人騎過的野馬徹底被激怒了,它四蹄離地的狂跳著,在雷鳴電閃和傾盆大雨中猛烈地搖著頭顱、扭動著身軀,發出可怕的鼻息,想把身上的重量甩掉。

  解憂用雙腿夾緊馬腹,放低身子壓坐在馬背上,並及時抓住韁繩用力拉,這個動作的目的,是要勒緊野馬口中的銜鐵。

  口腔是馬身上最脆弱的部位,劇痛之下,大部分的馬都會停止反抗,可這是一匹野馬,痛只會使它變得更加暴戾;它撒開四蹄,往黑壓壓的曠野奔去。

  大雨傾盆、狂風肆虐,伏在馬背上的解憂,被野馬蠻橫的跳躍式奔跑震得頭暈目眩、渾身癱軟,可她仍死死抓著馬籠頭不鬆手。

  不知過了多久,當前方隱約出現山影時,她懷疑野馬是想帶她跳崖。

  她聽說過野馬可以從數丈高的山崖跳落而沒事,可她,準會沒命。

  正考慮著是否該把馬韁繩纏繞到馬脖子上,勒死或者勒暈它時,耳邊彷彿幻覺似的響起翁歸靡的怒吼:「伏下身!」

  解憂凝神,聽到馬蹄聲。喔,不是幻覺,救星來啦!

  她欣喜地伏在馬背上,幾乎同時,長長的套馬桿擊中了昂首狂奔的野馬頭,一個兩指粗的皮革套子滑下了它的脖子,隨即又有兩三個皮套落下、拉直。

  野馬身軀後仰,前蹄高提,伏在它背上的解憂猛然下滑。

  她本能地抓緊韁繩,由此勒緊了馬口中的銜鐵,令它雪上加霜,痛苦不堪,終於放棄了抵抗;馬兒喘著粗氣,踢踏著四蹄,不甘心地停止奔跑。

  馬才站穩,解憂便雙臂一鬆,順著馬背滑落地上,但一雙有力的手臂,很快就托起了她的身子。

  「公主,有沒有受傷?」翁歸靡的聲音充滿憂慮。

  解憂抬起頭,雨水擋住了視線,她虛弱地說:「我沒事,野馬呢?」

  「牠被套住了!」翁歸靡扶她站起來。

  解憂擦擦眼睛上的雨水,看到已偃旗息鼓的野馬,和三個騎在馬背上的男人;他們每人手中的套馬桿,都掛在了野馬的脖子上。

  在四個皮套圈的控制下,解憂相信,再狂野、兇猛的馬,也逃不掉了。

  「太好啦!」肌肉一鬆,她再次跪倒在地,並阻止想要扶她起來的翁歸靡。「別動,讓我坐一會兒,就一會兒!」

  翁歸靡知道,她剛經歷生平第一次狂猛的馬上搏擊,一定精疲力盡,便讓屬下先帶野馬回去,然後將她抱起,堅定地說:「草地上都是水,不能坐在這裡。」

  解憂無意反抗,與野馬的較量已耗盡她全部的力氣;儘管翁歸靡與她一樣渾身濕答答,但他的體溫和有力的雙臂,仍給了她很大的慰藉。

  因此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垂下眼簾,將汩汩不絕的雨水擋在眼外。

  翁歸靡本以為解憂會跟他爭、拒絕讓他抱,不料她一言不發,還主動把頭靠在他身上,這讓他很高興。

  此刻他需要她的沉默和溫順,因為風雨實在太大了,腳下的草地在暴風雨中,就像沼澤地一樣稀軟松滑、深淺不一。

  他一腳高一腳低地抱著她穿過雲杉樹,坐在長滿秋草的山崖下。這裡雖然好不了多少,但地勢高,地上沒有積水,凸出的石崖和濃密的樹木還可擋掉部分風雨。

  解憂想從他腿上離開,可被翁歸靡的雙臂牢牢圈住。

  「你要去哪裡?」

  她轉過臉,難為情地說:「我的身上都是水,讓我坐在地上吧……」

  「我身上也不是乾的。」

  她張了張嘴,但沒有說話,只是用被雨水洗得更澈亮的眼睛看著他。

  翁歸靡也低頭凝視她,她坐在他的懷裡,渾身濕透,臉上掛著雨水,本來蒼白的臉蛋,因為害羞而染上淡淡的紅暈,顯得美麗而嬌小。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個嬌小美麗的女人,在暴風雨到來前拯救了他的同胞,還跳上了連強壯有經驗的牧人,也懼怕三分的野馬背上,征服了那瘋狂的畜牲。

  今天目睹她涉險,他只是敬佩和焦慮,並不生氣,因為對她的敬與愛,已容不下任何負面的情緒;此刻,擁抱著她,注視著她水靈靈的雙眸,翁歸靡熱血沸騰,沉溺在一種不可能實現的美好夢境中。

  雨水斜斜地灑來,他舉起手,輕輕撥開沾在她臉上的濕發、擦掉掛在她頰上的水珠,而後,他的手停在她冰冷的面上,指頭愛撫著滑嫩的肌膚。「你冷嗎?」

  解憂搖搖頭。「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你的身子在發抖。」

  「那是……你靠得太近了。」她顫慄地說。從意識到兩人潮濕的身體,親密地貼在一起時,她就開始顫抖,但她知道那不是冷,也不是憤怒,甚至不是羞愧,而是一種她說不上來的原因。

  她想制止那樣的顫抖,可是她無法控制身體。

  「還不夠近。」翁歸靡將她抱得更緊,熱情地說:「我想與你靠得更近。」

  解憂下意識地用手抵著他的胸口,推拒他的靠近。

  可是,當她觸摸到他強壯的身體時,卻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而是任由自己的雙手,在他寬闊、堅硬,並且散發著熾熱氣息的身上漫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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