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是我多心了?」他拿下毛巾,一對迴盪柔情的眼,再次深深切切地鎖緊她。
又是一絲一絲的纏綿。
她驚悸了!
喝了酒的他,少了不可一世的猖狂。然而那張疼愛有加的面孔,卻超乎她能承受的範圍。
「你醉了,你真的醉了……」除此外,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釋此刻的醉人情境。
「沒關係,就當我醉了也無所謂,倒是——我要不要也讓你喝點酒,灌醉你呢?人云道:酒後吐真言,就讓我們兩個,一塊把底牌給揭開好了。」
她跳了起來。「我不會喝酒,也不要喝酒。」這人又再玩什麼把戲?
他笑,笑得挺狡黠的。「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喝酒,我只是開開玩笑罷了,既然你不喜歡,我也不會勉強你。」
這麼好說話,海皇這人向來以勉強她為人生一大樂趣。
「你不勉強我?」她深怕是自己耳朵聽錯。海皇向來習慣將她挑逗到意亂情迷時,再重重地把他推入地獄深淵中。
「我有這麼可怕嗎?」她對他總是這樣的誠惶誠恐。
她又不回答。
不禁歎口氣,海皇問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扮了命的要抗拒我?」
「你又為何不問問你自己,為什麼一心一意只想征服我?」她終於壓抑不了自己的忐忑,出口反問道。
征服?
的確。在他第一眼見到她時,是被她不屈的眼神所吸引;她引燃他挑戰慾望,令他決定收服她。只是通常這股征服慾望維持不了三個月便會讓他興致褪滅,尤其對女人,只需兩個月必定手到擒來。
唯獨她,破了此例,並且以她的鐵石心腸成功擊潰他的自傲。
換個角度看,她已在不經意間成功地引導出他的弱點,並且讓這個弱點轉為放不開她的原罪。
「你問我為什麼放不開你?為什麼呢?」他一步步地將傭懶氣息收起來,此刻的他表情再正經不過。「我捨不得你,我喜歡你陪在我身邊,自然我就不想放你走,這很正常。倒是你為什麼愈來愈急著想離開我?為什麼?難不成是為了關問浪?」
「別把問題往別人身上推。」她要離開是因為她怕……怕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怕自己一腳踩進愛情魔域裡,從此不得翻身。
他卻堅持問道:「他沒有再來找過你嗎?」
「沒有。」楚菲身於僵了僵,上回他藏身衣櫃的事,海皇究竟有沒有發現到?
「沒有,關問浪並沒有再來找過我,或許他也覺得我無趣,所以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牽扯了吧。
「你好像很緊張?」他的臉色逐漸僵凝,誰會對一個陌生男人緊張,除非心頭有鬼。
「胡說。況且關問浪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菲兒,你千萬別小看自己的勉力呀。」他修長的手指爬上了她皺擰成一團的眉心,輕柔地替她梳攏開來。「你是個好女孩,很棒的女孩子,懂得你的美的不是只有我一個,關問浪也非省油的燈哪。」
「不要開我玩笑。」他是什麼口氣,彷彿在吃醋。
吃醋?
她閉了閉眼,為自己這種突如其來的想法而暗笑。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他的表情偏偏跟她的想法唱反調。「他讓我警覺到,假如我再不行動。放任你們繼續糾纏下去的話,他真的會把我從你心底趕走,他會搶去你的心。」
她臉色刷白。「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字字句句像極了吃醋的丈夫。
「知道,當然知道,我清楚得很。」
「不!你一定是喝醉了,你醉了酒才會說出這種話來,你酒醒之後一定會後悔的,甚至……你會連你自己說過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我不會忘,我還可以說得更直接、更清楚一點。我,海皇,決定要追求你,非關征服什麼的,單純的追求,以愛為名。」
「你……你神智不清。」她瘋了才會相信他的話。
他鏗鏘有力的追求宣言對她而言根本是種魔障。
海皇一對黑眸霎時變得奇亮無比,但不一會兒,卻又迷濛的好似快要沉睡而去。「也難怪你懷疑,用嘴巴說……也許沒有說服力……那麼……就實際行動吧……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我的話並非虛假……」
他低聲地喃喃道,之後,頭一偏,便睡了去。
楚菲作在原地好久好久。
是夢吧,是在作夢,方才聽到的全是夢境中的一環。
再不然就是酒精的揮發讓一切變得不真實。
肯定是的,一定是的,醒醒吧——海皇是她的債權人、是她的主子、是她的牢頭、是控制她行動自由的惡魔。
他怎麼會橫「愛」這個字呢?
楚菲跳起來想走,哪知還是忍不住回頭端詳他的睡顏,這也令她不禁再次讚歎造物者的神奇,竟然能將極端的邪惡與全然的優雅全都融進海皇一人身上,他是那樣的教人目眩神迷。
她終究還是不忍心讓他衣衫單薄的睡在沙發上,拿了條薄毯蓋在他身上。
吁口氣,她正欲上樓,施太太卻突然現了身,並且直截了當對她說道:「楚菲,你要是能把你的關心直接表現給海先生知道,我想他會很開心的。」
「只是替他蓋條被子而且,值得大書特書嗎?」
夠了,別再來刺激她已經脆弱不堪的防護牆。
「這是你對他的關心與重視,當然值得表明。」施太太不願看得簡單。
她硬說道:「施太太,我是海先生的傭人,做的也是本分工作,談不上是我對他的特別關心。」
「何苦再嘴硬下去,你跟海先生鬥成這種狀況,全都肇始於你們太高做了,要是你們都能放下身段,會過得很愉快。」
她狐疑地賺她。「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要跟我說這些話?」連施太太都變得不一樣。
「因為我發現海先生變了,你也可以說我是有心的在推波助瀾,因為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倘若我再放過,也許連我都會後悔。」施太太望了望睡在沙發上的海皇,對他是又愛又敬。「海先生出身富貴人家,我跟他母親是姐妹淘,所以自從我丈夫去世了以後,我便到海家幫傭,這期間我曾經親身經歷過海老先生和海老太太遭人陷害,海家差點家毀人亡的驚險狀況,或許是這個原因養成了海少爺的獨霸心,以及不流於群的個性,不過,海家的老老少少都是好人,事實上你與你的家人待過海皇島,你捫心自問,海老先生、海老太太,以及海小姐曾經苛待過你們楚家人嗎?